“我么？”他把水杯递过来，嗓音温温沉沉地响在闻时耳边：“挺多的，但是量那俩丫头也没有胡说八道的胆子。”

很奇怪。

他所做的事情，明明跟千百年前松云山上的某一刻差不多。一样是那种不慌不忙的照看，偶尔借着旁人旁物调侃几句，但又跟那时候截然不同。

闻时接过水杯的时候，手指触到了谢问的指尖。

他动作顿了一下，无名指往后退了一厘，避让开那抹触感，然后把杯子换到左手，半阖着眸子，微微仰头喝着水。

右手下意识捏着关节的时候，闻时在心里想：无怪乎有不同。

小时候的他跟尘不到之间，从不会有这样的氛围——

语气风平浪静，内容却剑拔弩张。像潮汐时节松云山坳的那汪湖，面上不起涟漪，水下早已暗潮汹涌。

小时候的他总是乖的、闷的，带着依赖的。

这样的语气追溯起来，还是他成年以后。

每一次从洗灵阵里出来，他总会有几天是张着刺的。卜宁他们常开玩笑说，洗灵阵效果确实不同凡响，能把冷若冰霜的人洗成冰箭，碰一下都扎手。

但那些其实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看着自己满身痴欲在洗灵阵的作用下一点点消散褪去，再以干净的、不沾凡俗的模样站在尘不到面前，冷冷淡淡地说着一些无关风月的话，就会忍不住露出那些扎手的针尖麦芒来。

因为只有在剑拔弩张的时候，他才能把自己跟幼年时的那个小徒弟割裂开来。然后从尘不到的眼尾眉梢里找一丝错觉和回应。

那时候闻时觉得自己矛盾又执拗。

现在想来，不过是情不自禁，又欲盖弥彰。

“发什么呆？”谢问忽然出声。

闻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空杯子，很久没说话。而谢问居然就这样在旁边站着，垂眸看着，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他忽然瞥见对方微曲的手指伸过来。

有一瞬间，那手指几乎要轻碰到他的脸了。

闻时眼睫动了一下，却见对方只是握住了他的杯子。

“没什么。”闻时收了一下手指，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说：“我自己来。”

说完便拎着那只空玻璃杯，赤足往门外走。

他个子很高，穿着宽大的t恤和居家长裤，出门的时候微微低了一下头。

大召小召两个姑娘不是没见过他成年后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惊了一下。缩回脑袋，让了一步。

也许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缘故，俩姑娘欲言又止。一直退到角落，才窃窃私语起来。

大召用手扇了扇风，说：“脸热。”

小召附和着轻声说：“我脸也热。”

她俩声音极小，倒是谢问沉声说了一句：“把鞋穿上。”

闻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面前是昏暗的客厅，只有远一些的厨房亮着一条浅黄色的灯带，应该是刚刚谢问倒水留下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打在庭院的花草上，扑扑簌簌。

闻时转头瞥了谢问一眼，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管我？”

谢问看着他，：“你觉得呢，受凉有你难受的。”

闻时默然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转头丢了一句：“我怕热。”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我做了个梦”，或者“我想起来一些事”，更直接一些，甚至可以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但他喉咙底的这两句话绕了很久，又莫名咽了回去。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这个雨季确实闷热，屋里没开空调，其他人不知所踪。

以至于给闻时一种错觉，好像整个家里只有他和谢问两个人。可大召小召虽然总喜欢挑一个角落猫着，却又不是毫无存在感。

于是，反衬得这个空间有种微妙的私密感。

闻时走到厨房，拨开鸭嘴龙头，把喝完的杯子在水下草草冲洗一番。

“其他人呢？”他听见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你说你弟弟么？”谢问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你这边迟迟不醒，睡着了也一阵一阵地出冷汗，说了些听不清的胡话。”

他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

闻时搁下杯子转过头，看到他背着门口的光站着，眸光半藏在影子里，过了片刻，才道：“他在屋里乱打转，我那店里刚好有点药，让他跟老毛去拿了。”

“我说什么了？”闻时问道。

谢问：“没听清，你梦见什么了？”

闻时动了一下唇，厨房再次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里。他看着谢问，却发现看不清他的眼睛，所以不知道对方是希望他梦见什么，还是不希望。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如果是希望，那对方根本不会这么问了。

相比而言，更像是一种试探。

闻时心里忽然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他跟这个人居然有一天会处在这样的一幕里，你来我往地拉锯着。

“忘了。”闻时说。

谢问轻轻“啊”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闻时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轮廓，对方的肩膀在那个瞬间有一丝微微的松懈，像是因为这个答案而放松下来。

果然，还是不想被发现自己是谁。

可是这很矛盾不是么？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是谁，又何必远远找过来，费了那么大劲租住在这里，把那些陈年旧物原封不动地搬过来。

早已枯死的白梅树、养过锦鲤的泉池，替代过谁和谁的小龟……

还有金翅大鹏鸟和大小召。

当初在笼里刚意识到谢问是谁的时候，闻时是生气的，气对方为什么不说。但这一刻，在想起太多前尘过往后的这一刻，他忽然有了更复杂的情绪。

他有点弄不明白了。

他自己从小到大藏着掖着不说真话，只有过一个原因，就是欲盖弥彰……

那么……尘不到呢？

※※※※※※※※※※※※※※※※※※※※

感谢在2020-06-29 23:54:51~2020-07-01 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耶啵取消赞、宁暮暮、木苏里保佑我考试满分、宝兒 1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布布日理万机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布布日理万机 4个；江甜.、白梅松木山澗酒 3个；木苏里的宝贝鳅、盛望天下第一可爱 2个；咕、比丢丢、一滩蠢猫、limiriver、洗衣机、朝云、卷毛狒狒、破云广播剧r.i.p.、殷无书、42699051、gaosubaru、福山苏晏、猪猪猪猪猪、30769703、夜雨雨雨、拥吻盖聂、夏司逆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紫菀、布布日理万机 2个；与先生恋爱、貝爾蒙特兔、问问闻闻、庄慕臻、江宇直.、想给小燕当学生的一天、夜月明阳、糯米鸭鸭、程芋、温雪舟、盐水鸭不甜、niseusagi、米良、rrong_bx、纪屿柠、flourish、envwww.loushuwu.ccm、解千山、林君虞、阿弗瑞德·奥福·埃尼、cinnabar.、关雎洲、君离笑、木_ mu、锦鲤阿俞、躺在loki怀里、vv世最可！、木苏里的宝贝鳅、我要上江停、京城猛1简隋英、快兰isrio、江裴驰.、小添望仔平安喜乐、东方镜君、星球坠落.、星河璀璨、困吉为周、落落_玓瓅、南安、donut、36516948、亦如初止 2个；肉胖儿同学、灀林醉、等等、40909774、確認取消、beeu、掉马甲啊啊啊啊啊、高野、monsieurrose、今天也是爱木苏里的一、摄氏124度、挣碗钱、漠念九、空空夫斯基、vvvverwww.loushuwu.cc18www.loushuwu.ccorbiditwww.loushuwu.cc、7806、阿陌墨、甜言不盐、监考官小染、枸鸭枸、几染潇水、甜甜的旺仔、南西子鸭、不停抖动、山崎、箐、perseus、三三月上、汐言、咩诶诶诶诶、夏末尘星、一期一会、大角牛、饭量过人林无隅、dawww.loushuwu.cc、亡心人、风过林梢、40947215、德玛西亚、柏拉兔、坐等相认啊！、jsdhwdmax、娓娓、一只幸福的阿尔帕卡、纪梓瞳、初一、北鸢、时雨濛濛、小楚.、鱼豆腐、林秋川、mmmmmmmi、哼先生、没有昵称的喂喂、無定、蛋崽、棽煜泺、鹤别、leviathan、养了只小猪、睡在闻时和谢问中间、jeero.、阿七要吃鱼啦、布布日理万机、忆熙、anki、绝肚逢粥、charon、皮皮云鸭、倩、我家美钰、啊噜、我不想写论文、一方鎏白、绿豆蛋黄酥、春风不渡。、秋子乐旭、齐肯、淮书、贺山、木苏里是我老婆、罐装、楼外楼、huirhuir、林惊陟、遇见、白面馒头、长生abc、尘不到后边排队，我先、花が咲く、是璃络也是洛洛哦、做个人、添望、闻闻问问、魇、桃源满、愁凑、(⊙o⊙)…、摔成了点心的方锐、怀里温柔抖落三分、我永不低头、一颗骆驼丸子、云焗甜豆花、小森林littleforest、小熊猫、盗版叉叉、wongkewww.loushuwu.cciriver、听祀、阿纭、sssuan、良尘吉时gkd！、时染、喜欢某某监考官www.loushuwu.ccilwww.loushuwu.cchosin、兔小笨、识途、瑰意琦行、гpo6、快乐柠檬软糖、送送、筱葉、岸火 40瓶；丁零当啷、明笙、清梦. 39瓶；42911984、不二 38瓶；听祀 36瓶；平田叶、天光呓语、小月牙、guguu 35瓶；鱼豆腐、11.、失踪人口·酒师° 34瓶；沈卿辞、阿卷啊啊啊、x、琥珀 31瓶；海底捞马路边边和乐乐、羽筱笑、铜离子、团先生、漠念九、临安、木苏里全球推广大使、没有不穿靴子、1001、小岛、康小安、默子、今天噼啪又坑了吗、迟早、乌江踏月、摆好小板凳、王青在门口、澋祤、栉风、rwww.loushuwu.ccinis、困吉为周、淡若无痕、莓九 25瓶；五一画集拉呱啦、十代岚守夫人、朩、波酱 24瓶；schafe、寒月、二愣子、恰饭不吃菜、用户名 23瓶；尘不到闻不到闻时、凉夫人、神奇杰尼猪 22瓶；每天都想睡懒觉 21瓶；渺渺只想学习、白der、莓囿、敷衍、是阿金呀、进击的蜗牛、wenweni。、老g、五花肉(??д?)b、蒋丞脑残粉、溯溯、谨言、高冷禁欲攻晋江x妖孽、南安、看文呗、爱吃玉米的星星、陆必行、苏淮、旺仔、苏曜x、dream酒、ci、琬、帽帽猫、转经筒、月下独倚人、穷山恶水出刁民、晚风拂、年轮、freal_cr、小七、朝兮、arrivederci、青苹果0125、苹大瓶子、好想吃兔兔啊、kewww.loushuwu.cco、蘼芜mi、一条可爱闲鱼、莫唯卿、好吃的莲子、怪味豆儿.、flechazo、鬓边、干了这碗墨水 20瓶；阅十余岁、长安春望、公子北来 19瓶；花与篖、嘉鱼、尘不到、木苏里狂热爱好者 18瓶；时光与你皆难守、薄暮、藜藜原上草、木人人、似尘、despair 17瓶；明与梦芯、沫沫鸭脖、柳云亭 16瓶；夏槿漓、静数秋天、笑笑笑笑笑、41889274、路知子不是知子、让我再睡一会儿、squirtle、羽叶茑萝、斗木獬、么弧、七月、zwbsszd、jowww.loushuwu.cc 14瓶；叶子兮、学术垃圾产出者、甜言不盐、大条神经 13瓶；41883843、hr7、乌鸦 12瓶；鲸余i、程芋、一滩蠢猫、掌上明竹 11瓶；你里鲵姐姐、和你一样爱吃火锅、...211、月岛奈奈酱、抓到只羊仔、飞向月球的兔子、干戈、临江仙、37746670、千春、尘不到、添了奶的茶、楼星河、吴雩的立顿红茶、juju、glimmer_ing、小熊猫、雨中阳光、许天博、37787102、啊啊啊啊啊我好了姐妹、巧克力小严qwq、茕泽泽、梨花院落溶溶月、荋蒓、要罐装的！、酒火、悠闲天秤、你头发乱了哦、莫莫、walden、萧默、桃饼巨甜、盗版叉叉、40596742、洛克贝尔、冬日、李书音、十八、我永远喜欢许乔宝贝！、小小、sherrwww.loushuwu.ccino、宝兒、燕绥之太可爱了、susu、22914589、很困的桃子、牧眠谣、闻时激吹bot、swww.loushuwu.ccor、随风、苏稚、一只长得像土拨鼠的尖、添的望仔牛奶.、林林林林林茶、魇、卷骨、charon、hidex21540、乐花夙、奇怪の陌生人、小鱼儿、鹤归洲、半半半半半秫、天线宝宝说你好、胡阿橙、祾瑾、落川、望仔有点烫、喝水的小猫、我懒、此时此刻我是只咸鱼、akira、待篱归、滚滚。、皮皮皮皮皮诺曹、想上了钟宛.、苏幕遮、有刺客、江肆、貌合神离、一叶落知天下秋、山牙子的鸟、花が咲く、亦歌、纸片人都来和我谈恋爱、仙仙仙仙仙仙酱x、许麽麽、盛望、箐、陆沨他可以的、ccwww.loushuwu.ccoonlight、怹、菓菓、容楚遥、qaq欣晨、15863710、狗子喵喵、lsland、蘑菇云、楼楼、冰月之影、dwww.loushuwu.ccise_、祝秋、疏园、夺命飞猪 ?、霜刃未试、时柒、添望的撒泼女孩儿、我就是小可爱、二十二owo 5瓶；荼衣、清商、秃头小宝贝、某起花邋、久彡年、陈陈小芒、不久、夏日蝉鸣、衍川、黄小盒、好学、冬冬-win、茗茗子、一只猫、快乐似神仙、28803888、温之、我朋友会吹萨克斯 4瓶；双木成林、小屁、如卿如月、作业太多了、锦笙、baek.、谢俞小朋友、夜、好酸的柠檬汁、叮叮糖、www.loushuwu.cc、咕咕咕咕咕、莫嗔、代悛、shirlewww.loushuwu.ccslzc！、26706371、起名太要命了、regina欣、vivian、41411696、邵大鹅鹅鹅~、开在宇宙的小火车、民政局、东方镜君、林九、九和、萱、墨晓、蓝家人、安归、菲特啦啦啦啦、morti、今天可以摘到月亮吗、芒果布丁、说客、tsing_summer、taco、林秋石、西北一枝花、cindwww.loushuwu.ccio、花開荼靡、、小尾巴、知圭、健胃消食片、zhi片人、看不懂啊、今天改个名儿吧、akbxdhh、清芷、唯咔咔、私语、木亓、sunpanswww.loushuwu.ccpant、archiveofourown、snowwww.loushuwu.cco、懒懒爱睡觉、豆子、鱼、dawww.loushuwu.cc、橘子洲头、sherri面包君、苓祺祺祺、我心照明月、零莫、31359213、炸鸡啤酒胖肚肚、陆深、正月既望、只管三七二十一、江添爱喝望仔、凤栖梧桐、蠢蠢的芸芸就是我呀、船板、艾艾艾芙琳、十三橙啊、谢白、今夕何夕、以渡、my、小金人、krj-轻松熊、一只匿名的细节控、45255561、一厘米身高差、臭屁、毁人不倦无敌最俊朗、正月冷风像大刀、萬鹿林、醉、玥茨、夏末尘星、sin、renaissance、silenzi、木苏里老婆看我！、二笋笋、沂辞盏、lucialuo、xyx、时恩、冻干草莓干、云深一梦、gaosubaru、谢俞、木柚、泼墨倾茶、遇见、4592685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