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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珍仙一时脑热将东西全布施出去,没钱了这才慢吞吞地找人要债。

她还喜欢捡东西……贺镜龄到现在都觉得这事离谱,她这千户的职位,其实还是她妈“捡”来的:在田垄道上打开一个包裹,里面是些信件信物,贺珍仙正糊涂着,便有人来找了她们。

说贺镜龄是已故仪嫔的亲戚,念及陛下同仪嫔情深意笃,陛下怀缅,给她的亲戚寻些官职——于是贺镜龄光荣升迁,待遇优渥。

然后贺珍仙霍霍钱便更心安理得了:“我能赚钱,我女儿也能赚钱,钱嘛,总是会有的——”

丝毫不考虑贺镜龄女扮男装的艰难程度和即将要参与的危险雄竞呢。

哦,不是即将。贺镜龄打了个激灵,想到昨夜裴缙阴鸷的眼神,和今天徐之衍愤怒的模样。

而贺镜龄也只不过是有几次出任务晚归,贺珍仙便自然地接受了“大女儿时常夜不归宿”的想法。

而方才提起的“小楼”,是她的妹妹。

说起来,这都是那破系统的杰作。贺镜龄确定自己是身穿,但仍旧拥有这里的一套身份。

她上有妈下有妹,一查族谱还能说出个一二三。贺镜龄原本还觉得系统所说的“有缘”是信口胡诌,但她瞧着这妈妈妹妹对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也逐渐接受了设定。

或许她是真的有缘呢?

“现在回家了不就好了嘛?”贺镜龄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拉着贺珍仙进家门。

贺家是间一进的宅子,其实还有些底蕴。

贺珍仙噤了声音,环顾四周,咳嗽了一下才小声说话:“我女啊,话说回来,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我今天早上去街坊一打听,听说昨夜皇宫发生了事……你不是昨夜去当值吗?”贺珍仙一把关上门,忧心忡忡,“怎么这种倒霉事都给你碰上了?还好你回来了。”

贺镜龄抽了抽嘴角,道:“娘啊,我这不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的么?哪哪都没事。”

适才贺珍仙已经检查过她一遍,这会儿也不再多言,只说:“你昨夜去哪里了?还有你那皇帝姐夫,怎么样了?”

“皇帝姐夫”这四个字真是听一次扎一次耳。

原因无它,贺镜龄她们一家人同那故去的仪嫔没有半毛钱关系,是皇帝强行认亲,还给她们仨迁了族谱,和高贵的仪嫔成了一家人。

“昨夜?”贺镜龄愣了愣,道,“我昨夜护送长公主回府,在她府中歇了一夜,至于陛下他……”

哪里知道贺珍仙一听到这里就颇为惊讶,在贺镜龄身边转悠,“镜龄,你当真在那吃人府里面待了一晚上?她是不是发现了异样?”

贺镜龄一时无语凝噎。

她开口打断:“娘,公主殿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什么都没发现?”贺珍仙狐疑地看了一眼贺镜龄,“难道她对你不感兴趣?你的皇帝姐夫不是每个月都要整车整车地送年轻漂亮的男宠给她吗?”

那些男宠进了公主府,就像是泥牛入海半点声响也无;还有些别的途径来的男人,竖着进去之后,就横着出来……

总之,在贺珍仙心中,这嘉琅长公主府,便是个吃人的地方。

“真没发现。”贺镜龄再度重申。

贺珍仙认真思索之后,得出结论:“那她一定是发现了你是女儿身,才肯放你出来。”

贺镜龄终于忍无可忍,将自己的手从掌中抽出,道:“娘,你就别担心了——与其担心我暴露,这个月的账单你看了?”

“哎呀,钱嘛,总是会有的。”一听这话,贺珍仙脸上立刻挂起讪讪表情,“好了,你快去找你妹妹吧,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在念叨你呢。”

“好。”贺镜龄答应得很快。

要不是小楼记挂她的话,她这老妈可能要得两天才能想起她。

贺镜龄站在厢房门口,叩了门,耐心等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那门才缓缓挪动,探出一只漆黑杏眼:“姐,你回来了?”

“是,听母亲说,你找我?”贺镜龄挑眉。

小楼一笑,打开了门,“是,找你——”

贺镜龄跟在妹妹后面,转过屏风,便看见书桌上面开着的一本册子,上面密密匝匝写满了蝇头小楷。

那可不是小楼在认真练字。

贺镜龄发誓自己不曾起过主动窥伺的念头,某天下午她偶然进来,便瞥见那书页上面写了几句话:

“为了我们的小家,我那唯一的姐姐女扮男装去锦衣卫当值。”

“不对,她既然已经去当值了,她就不是我唯一的姐姐了。我们都有了一个大姐姐,听说叫做贺徽仪。”

贺镜龄:……

她这妹妹的少女情怀总是不一样。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贺镜龄坐下来,满脸倦怠,“不会还是让我帮你送信吧?”

小楼一脸放光:“正是!”

贺镜龄脸黑了一瞬,“在哪里,给我。”

不错,她的妹妹,老是喜欢写信——写信的对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一言以蔽,贺镜龄认为和网恋差不多:小楼每次写了信,就让她当锦衣卫的姐姐“顺路”将信件投递在某个地方。

小楼却迟迟没有拿过来。

贺镜龄无奈:“怎么还不给我?”

“姐姐是明日当值,”镜楼说得认真,“明早我再拿给你。”

贺镜龄撇撇嘴,“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以往万一嘛!”小楼嘻嘻笑道,一边又追问起来她昨夜去哪里了。

听闻贺镜龄昨夜在公主府留宿一夜,小楼脸上笑意凝固——

最终凝成的笑意化成了书页上的笔墨,贺镜龄不用看都知道她又会写什么。

天色昏暝,贺镜龄也该休息了。

苍穹墨色点染,一如小楼现在笔下浸出的墨:

为了我们的小家,我那女扮男装的锦衣卫姐姐在吃人的长公主府中度过了一夜。

第8章 竞升天

翌日,贺镜龄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小楼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拿着一封信笺。

封口严严实实,生怕谁看了去。

贺镜龄熟练地递出手,“给我吧。”

小楼这才把信封拿给姐姐,一边连连道谢,还让贺镜龄好好上班,她一个人在家里面也会好好的。

贺镜龄抽了抽嘴角,说:“得,你就在家里面好好学吧,过两年就是女官考试,你姐我整日这样也不是办法,以后还得靠你。”

大兖一朝历时近两百年,已出过四位手段狠厉果决的摄政太后,她们为培植亲信,相继开创并完善了当朝的女官制度。

如今的女官,每逢五年便有一次考试选拔。

闻说要自己努力,小楼方才还漾起的笑立刻垮了,恹恹推辞:“还有两年嘛,总之,姐姐,这封信就拜托你了。老地方哦。”

一提到信,小楼脸上又绽开笑。

贺镜龄应下,又嘱咐了几句便出门了。

昨日她穿了红衣,因是特殊情况。今日则着蓝绿色官袍。

贺镜龄是在南镇抚司当值,上班摸鱼时间多,工作内容也不算难,东奔西走缉拿盗贼,四处没个落脚点,于是她妹妹就常常请她帮忙送信。

除此外,贺镜龄还能顺势打听不少消息:

比如嘉琅公主府中的好多男人,竖进横出。再比如,晏长珺的第二个老公,听说是上朝的时候过桥,当时天色蒙蒙亮,“不小心”失足落水死的。

说是不小心,可有心人掐指一算,说这位驸马都尉和上一位驸马都尉真是有缘,恰好都当了三年驸马。

呃,原来是夫不过三。那徐之衍不就霉上加霉?

这又是第三个,又是第三年的……

贺镜龄捏了捏眉心,走神了一会儿,她到镇抚司的时间又晚了。

不过她和她的同僚们都已经习惯了:锦衣卫中用来安置官宦子弟的缺位不少,谁会拿这固定的上班时间找他们的麻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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