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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看得贺镜龄眉梢一跳。
“这样对吗?”晏长珺左手握着弓,微微仰头盯着贺镜龄,纯然无辜,一派真诚模样。
要是不知道这女人会射箭她就信了。
但是贺镜龄不敢说,她只能耐着性子,对那缭绕鼻尖的凤髓香气置若不闻,道:“殿下不应握弓,应当用虎口推开。”
她只是嘴上说说,用手指点却不上手——别碰,千万别碰。
还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晏长珺似乎故意与她作对,手部换了几次的姿势,仍旧还未推开弓。
“是这样吗?”她回眸,语气带着嗔怪似的抱怨,“贺大人,本宫这样做对么?”
敢情刚刚那么多都是白说了。但这女人故意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大概本宫是太笨了,光是说说,本宫听不大懂呢。贺大人不若亲自上手指点一二?”
她甚至还冲着贺镜龄眨了眨眼睛,眸波荡漾。
大概她就是等着说这句话吧。
贺镜龄面上含笑,挪动两步靠近晏长珺,“既然如此,那臣就冒犯了。”
方才带扳指是一次接触,但远不如现在:贺镜龄要伸手握住晏长珺的整只手,好让她用虎口推开弓。
养尊处优的手莹润腻滑,饶是贺镜龄觉得自己绝无别意,碰触的瞬间,她还是不由得一愣。
指如竹节,匀称修长,骨节分明,透皮见骨。指甲盖涂了蔻丹,边缘修剪得干干净净。
剧烈的心悸倏然袭来。
可惜是个直女——呸,在想什么。
贺镜龄很快冷静下来,另一只手搭上晏长珺的肩,“殿下也要记得,侧身对着箭靶,只须转头——”
贺镜龄虽然说得认真,但内容敷衍。毕竟这个女人也是在忽悠她。
内容敷衍是敷衍,但她照旧一口气说了不少:“前臂要伸直……头往后一些,不要刮到了。”
晏长珺很听话点头应声,却在贺镜龄忽而俯首的时候猛地侧头仰起,贺镜龄差点便擦上晏长珺光莹的前额。
贺镜龄:……
今晚她们一定要这么擦枪走火吗?
二人离得极近,衣料摩挲,绵软相接,热气互相烘着,在爽朗秋夜中燥意攀升。
凤髓香气穿过鼻间,涌入肺腑。
晏长珺盈盈立在她跟前,乌发丹唇,在月色映衬下,肤色欺霜傲雪,浑身又透着一股矜高之气,比月色还皎洁三分。
但远不止如此。
“本宫突然有一个问题。”晏长珺仍旧仰着头,樱唇轻启。
许是离得太近,樱唇翕张,看起来相当润泽,看得人浮想联翩。
“什么问题?”
晏长珺笑了,语气暧昧不明:“贺大人,还教过别人射箭吗?”
“还未,殿下是第一位。”贺镜龄答得板正。
有些话还是要这么说的。
贺镜龄听到晏长珺的轻笑声音。
她又问:“那么,除了本宫之外,贺大人还会教别的女人吗?”
瞳珠清润,真心实意的模样不似作伪。
但贺镜龄差点平地摔一跤。
?
她咳嗽了两声,道:“自然不会。”
“可是,那日宫宴,本宫分明听贺大人说了,你是有心上人的。”晏长珺放下了弓,恳切道。
嘴角还有轻微噘起的弧度。
贺镜龄只觉天旋地转,大脑昏沉——
她很想把系统叫出来问一问,被女主攻略算不算任务成功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您终于需要我了!这是不对的哦,您的通关条件是,让女主登基为帝,并且让她喜欢上您呢。】
【贺镜龄: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什么心上人?
“我被抛弃了。”贺镜龄答得飞快,“所以现在在这里教殿下。”
晏长珺睫羽微微一颤,她心中忽觉不快。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公主殿下姿势对了,可以再试试。”
贺镜龄面不改色,不动声色地拉开和晏长珺的距离,示意她可以射箭了。
晏长珺略略掀了掀眼皮,慵声道:“好啊——”
话音刚落,那箭便飞了出去,一瞬连影都寻不见,不知往何处去了。
贺镜龄:。。?
紧接着,她便对上晏长珺纯然无辜的眼神:“本宫是不是太笨了,贺大人手把手教,本宫都学不会。”
不是,你说了这些话,那我应该说什么?
贺镜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她笑了:“公主殿下第一次射箭,能把箭射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晏长珺依然端庄地冲着她笑,薄薄的眼褶上挑,笑音清灵,像根羽毛似的,挠得人心痒。
但贺镜龄在发抖,“当然,公主殿下已经很厉害了,特别有天赋。”
“这样啊?”晏长珺唇畔的笑意更深,长眸霍亮,如上等水头的玉髓石。
贺镜龄咳嗽两声,“是,当然了,您要是问问旁边的人……”
说着,她便转头去望旁侧的那些家伙。
不料墙砖之下,除了燃着的壁灯、晃动的烛影之外,再无别物。
人呢?贺镜龄只觉见鬼。
“问谁?”晏长珺愈发好奇得紧,她偏头,眸光中已然更加好奇与真挚。
贺镜龄心跳如擂,只道:“不问谁。”
“这样啊,”晏长珺恹恹道,“贺大人果然是在糊弄本宫。”
贺镜龄只能转移话题:“哪有的事,殿下要求,臣岂敢糊弄殿下。只不过眼下时候不早了,殿下学得也快……”
她是真的想逃。
晏长珺只是听着她说话,却不多言,待她说完,她却靠近踮脚,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廓,激得贺镜龄身躯僵直,烫得她血管如开水般沸腾。
强烈的灼烧感在四肢百骸蔓延。
“本宫明白了,贺大人一定是嫌弃本宫……没关系。”
贺镜龄耳根充血一般红,她哽了哽,在心中发誓,她若是不跑,今夜她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赶紧退开,别过头,道:“公主殿下,在想下家中还有老母等候。她患有伏连之症,最近有变重趋势,舍妹年纪还小照顾不了她……臣必须回去。”
急促说完之后,贺镜龄根本不给晏长珺反应的时机,她一口气说完,大步流星地便往方才换衣服的地方去。
她听到晏长珺在后面说话:“贺大人可以不必换衣服。”
贺镜龄抿唇无言。
不换就不换,她跑得还快!她快步走到房间,一把拎起自己的玄色衣服,阔步离开。
一消失在嘉琅公主府的尽头,贺镜龄的步伐就变得诡异起来。
她再也不能安心走路,于是落荒而逃了。
峻拔的朦胧轮廓逐渐融入沉沉夜幕,月华影转,霜色沉沉。
晏长珺的眸色忽而幽深,唇畔逐渐扬起弯弧:“还以为你听不懂本宫说话呢。”
原来是懂的,不过学学她,就吓成这样。
胆小鬼。
晏长珺回到了寝房中。
烛光摇荡溶曳,火色映在狭长凤眸中,星漾四散。
她伸手,拂过那一块钑着金银龙虎纹的腰牌。
第三百二十八块,贺镜龄,南镇抚司千户。
指腹压进嵌刻的纹路里面。
她轻笑,笑音声声轻渺,一声一声地从喉骨里面漫溢出来。
“总算留下来了,”她默念着,将那腰牌和一荷包放置在一处,“今年的生辰,终于不一样了。”
那青色的荷包针线稀疏,还有错漏,形貌完全与好看不搭边,花纹像是绣的荷花,细看却又不像,还可称“丑陋”二字。
最终,它和腰牌一起,被晏长珺好生收捡了起来。
她当真稀罕。
第17章 探消息
贺镜龄揣着衣服,心跳如鼓。
明明是在干爽的秋夜,她却觉得五内沸腾,如受炙烤,烫得就像盛夏。
但她确乎没有办法:那种情况下,任是泥塑木雕,都不会无动于衷。
短短一年,她却走遍了城中大街小巷。贺镜龄认路颇有一套自己的办法,但眼下却统统不作数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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