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泛黃的主燈下,在衣帽間忙前忙後的余晏顯得格外安詳,也就是表面罷了。他這個從小被寵大的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會整理衣服。
把收納師歸置的衣櫃,折騰得亂七八糟。從小上學的時候,連包都不肯自己背,睡前他還得幫他檢查筆墨課本有沒有帶整齊。
席澍驀然覺得雙腿發沉,整個人直直要往下墜,肺腑內襲來的絞痛讓他連身子都站不直了。
「你收拾行李是要去那兒。」
余晏被驚了下,從攪成一團的衣服裡頭鑽出來:「我去趟東北昌鳳市。」
「為什麼要去東北。」席澍是個混不吝的,此刻卻躊躇不前,似是而非地問著。
余晏默了下,慎重回答:「我想去找一個人。」
「是誰。」
他倉惶錯開席澍固定在他身上的視線:「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死了,我想去看看他的遺體。」
翻湧奔騰的熱意簡直讓席澍肺腑都化成軟流,灼傷他每寸骨肉。
他問:「阿晏,你是怎麼死的。」
余晏猛然回頭,喉頭滾動了下,如同被膠水粘住聲帶,他半晌說不出話。
「余晏,1902年生於西京,1933年去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席澍居高臨下,迸發出一種不容違逆的氣勢。
余晏失神地站了起來,所有思緒仿佛被他的目光所掠奪走,連呼吸中都帶了澀氣,無力地張了兩下嘴。
席澍叫他……余晏?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從他口中聽出這兩個字了,他本以為一輩子都要套在成聿安這個殼子裡苟且偷生了。
公元1933年,席澍死後第三年,他死於剿匪,睜眼是一百年後,在一個平凡的下午,他打開房門後,那個人倚著牆說警察例行詢問。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余晏問:「你在說什麼瞎話。」
席澍很艱難地嘆了口氣出來:「阿晏,別想瞞著我,你是我從小看大的,什么小心思都瞞不過我的。」
「誰是你從小看大的,你少仗著大一歲擺架子。」余晏紅了眼眶,輕笑一聲反駁他。
席澍耳膜上清晰聽到胸腔穿來的擊打聲
一下。
兩下。
宛如在猛虎嘴下殊死一搏的公鹿,一下又一下用鹿角撞擊著。
他不管不顧地上前,把整個人擁進懷中,如同他們與生俱來便是一體的,連骨帶血都要融進去。
很痛,席澍的手跟鋼筋鐵骨一樣,把余晏的肩頭攥的痛極了,而他卻一聲不吭,反手摟住席澍,極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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