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站在靠裡面一點的位置,那裡風不是很大,也淋不到雨,他看著陸緋衣的動作突然有些好奇——這人的這種絲線,到底有多少?
之前他便砍斷了陸緋衣許多絲線,但眼下他仍然可以用那種絲線密封住窗口。
雖然好奇,但他沒有問出口,他怕一問出來陸緋衣又要開始耍貧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廟外,黑漆漆的一片。
廟內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秋月白找了找廟裡的東西,燈油已經被老鼠吃乾淨了,廟裡唯一能照明的只有半截灰撲撲的蠟燭,他用火摺子點亮蠟燭,又撿了一些旁邊散落的木頭破布堆在一起,用蠟燭點燃。
再雨停時,天已經黑了,二人還是決定在這裡暫時呆一晚上,明天再說趕路的事。
夜幕深沉,半截蠟燭燒不了多久就沒了,必須有人來添火。
秋月白與陸緋衣約定每人守半夜,陸緋衣說他要先守,秋月白便休息。
他有些累了,靠在一邊睡得很快,只是睡得不太安穩,一直做夢。
夢到的東西也很複雜,一會夢見自己還在得意樓時,許多人對他丟石頭,用憎惡的眼神看著他,又夢見自己在殺人,滿手的鮮血,周遭全是恐懼的目光……還夢見了第一次見陸緋衣時的場景,夢見他挑釁那些追殺他們的人——那一晚,是秋月白脫離得意樓後第一次再度殺人。
最後他夢見了時玄蘭。
夢裡的時玄蘭比他高半個身子,他自己似乎還是一個小孩,時玄蘭萬年不變的帶著那張木頭笑臉面具,手持一柄紫竹摺扇,穿著華麗的寬袍大袖,微微屈身摟住他的肩讓他看。
看面前。
屍骨如山血如海,骨肉消解皆塵埃。
時玄蘭溫柔的說,這便是力量,能夠掌握別人的生死,無人能違背你。
秋月白說,我不想要這種力量。
時玄蘭便打開摺扇掩面一笑,說,傻孩子,那你便只能一直看,看到想了為止。
因此他便不能動,只能一直看,看血液從屍體身上流出、蜿蜒,看蛆蟲從眼眶爬出,頭顱無力的滾落,看屍體身上長出植物,開出陰森森的花。
時玄蘭仍然笑吟吟:「你看,多美,只有這樣好的血肉才能長出這樣漂亮的花——就像你一樣。」
秋月白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恐怖。
忽而天上下起了雨,時玄蘭打開了傘,兩人站在傘下,一高一矮。
時玄蘭又憐憫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阿月,不要怕,下一場雨之後血就不在了,會被沖乾淨的……重新拿起刀罷,你能有什麼選擇呢。」
第018章 破廟、雨夜、黑衣人
秋月白猛然醒來。
沒有屍體,沒有長在屍體上的花,沒有流的到處都是的血水,也沒有時玄蘭,面前是微弱的火光與破破爛爛的廟,而陸緋衣正坐在門口,不知道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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