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輕鬆的、簡單的話曾經數次在秋月白夢中出現過,一直到他後面逃離,也夢見過許多次時玄蘭就像那樣那麼輕飄飄的走出來,遙遙望著自己,似笑非笑地無聲地說著這句話。
那一日的陰影不止只出現在那一日,更出現在往後的許多歲月。
兩個傀儡侍女將吃剩下的東西都收了下去,時玄蘭悠閒地說:「……自那以後,你就不挑食,也吃得多了。」
他好像在得意,即使是克制了的傲慢也還是傲慢。
然後,話鋒一轉。
「不過我有時候也在想,你那時候畢竟還是個孩子——當然,現在在我的心裡也還是——或許某些手段殘忍了些,如果我對你再縱容一點,寬容一點,溫和一點……你後面是不是就不會跑了?」
有人起身,摺扇挑起美人下巴,深色的竹木更襯托出他的皮膚白如紙張。
秋月白冷眼看著他。
時玄蘭欣賞著他的臉,覺得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只有面前這個人的這張皮囊最讓人看得慣,即使後面也曾養過許多的替身,可是終究不及原身完美。
天上月畢竟是天上月,即使是人間最完美圓潤的珍珠,也無法頂替它的位置。
他輕輕地問出心中的疑惑:「……當年我好歹也算是對你不薄,捨不得打捨不得罵——你為什麼還要跑?」
有人呼吸一滯。
如同危房傾塌、腐堤崩潰、朽木折斷,如同世界上任何一件知道它遲早都會發生的事一樣。
伴隨著這一句問話,秋月白想,來了。
終於來了。
數日的寧靜並沒有讓秋月白完全忘記這件事,同樣,他也不覺得時玄蘭會忘記它,此刻一經提起,立馬感覺神經緊繃,冷汗都出來了。
他握緊了手,眼睛注視著那張面具——上面的鬼臉微笑著,低垂著注視著自己,兩個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幾乎要將人的魂魄吸出體外,仿若毒蛇盯梢。
毒蛇又溫和地問了一句:「為什麼呢……?」
秋月白沒有回答,他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拋出一個問題:「……你要殺我嗎,義父?」
時玄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還會背叛我嗎,阿月?」
前面提起的往事不過是開胃小菜與鋪墊,現在才算是步入真正的正題,室內除了他們兩個人外,再沒有其他的活人,無人知道這樣一塊僻靜的地方之內,這一對虛偽的養父子正在說些什麼。
時玄蘭縱使對明月夜有諸多包容,可一個人的耐心終歸是有限的,只要他的回答令自己不滿意了,他還是會遺憾地使用某些方法來令自己的孩子重新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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