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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剛剛那個傀儡人——剛看見時幾乎就認為那是一個真人。

時玄蘭帶著他往樓中走去:「得意樓在江湖之上已經存在了許久,大家都以為得意樓就是個內外之分,白水城為外,谷中為內——殊不知,這才是真正的得意樓。」

面前的建築顏色陳舊,卻屹立不倒,帶著威嚴與神秘,兩人順著樓梯往上走,一路上秋月白見到了很多傀儡人,面貌各異,神態逼真,動作也很靈活。

到了最高的一層,時玄蘭站在欄杆邊,負手而立,發出感嘆的聲音,重複了一遍:「……這便是得意樓。」

秋月白從上往下看,瞧見那些如螞蟻一般的傀儡在運動,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

時玄蘭微笑著說:「站在高處往下看,芸芸眾生也不過螻蟻大小,你應當懂得。」

秋月白道:「我懂得,卻並不當真。」

時玄蘭又說:「一直以來,我就是在把你當身邊人培養……站在我身側來罷,聽話一回。」

秋月白:「你到底要幹什麼?」

時玄蘭:「阿月,你真讓我傷心。」

空氣靜了下來,時玄蘭的目光透過面具,望在他身上,很平靜,很惋惜,很無奈。

他搖搖頭:「罷了,大抵是回不去了。」

一聲嘆息,一聲沉吟,他又道:「如果說,我非得有一個敵人,那我最不希望的就是……那個人是你。」

秋月白低聲道:「你不過是想我永遠聽你的話。」

時玄蘭道:「我以前經常覺得你這個孩子對著我的時候膽量很小,但某些時候,我又覺得你膽大得要緊——就像現在這樣。只是我好奇,是誰教你的?也是陸緋衣嗎?」

秋月白淡淡道:「義父,你我的事,不必扯他。」

時玄蘭不認同:「你我的事卻是因他而起。」

秋月白也不認同:「是你,是我,是我們將所有人拉下水,義父。」

最後兩個字音調加重。

秋月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時玄蘭斗過嘴了,本來時玄蘭覺得自己應當象徵性的生個氣,然而這句之中的「我們」卻莫名得讓他笑了出來。

他若有所思:「……我們。」

為了這一句「我們」,好像再做一些事、再殺一些人都是值得的。

這好歹說明,自己的孩子還和自己站在一條線上,即使已經有拔刀相向的趨勢——可那又有什麼要緊?時玄蘭這一輩子,已經與太多人拔過刀了,只是,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不能給他太深刻的印象。

於是他又想,上一個給他這樣深刻印象的又是誰?

心中好像已經有了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他不常提起,也不常回憶——誰年輕的時候都有過江湖恩怨麼,時玄蘭覺得,做都做了,過都過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如東流之水,何必再提。

他盯著秋月白美麗的臉,目光中又透露出來一種包容與慈愛。

第106章 追殺

從前。

這對時玄蘭說已經是一個極其遙遠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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