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束車燈飛快晃過,一輛黑車在身前停下。許千不願意看它,好像不看它就能改變事實。然而車門開了,花姐從車上走了下來。
氣憤的表情,緊抿的嘴唇。她從老師的眼睛裡看到了擔心,也看到了煩躁。
「對不起。」
「上車吧。」
為什麼不是你?
花姐把她送回家,交給了周梅。從進家門的那一刻起,許千就像一根鬆了的皮筋,徹底神志不清了。當晚燒到三十九度,持續了一天,之後又在三十七和三十八度之間燒了兩天。
這三天,周梅請了假,全心全意在家裡照顧她。可能是因為受了打擊,半夢半醒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如此地依賴媽媽,如此渴望媽媽陪伴在身邊的感覺。
為什麼要把路走得這麼曲折呢?
燒到糊塗的時候,她就能看見路帆。繃著臉,沒有表情,有時清晰,有時模糊。她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讓路帆注意到她,躲在暗處看著那個身影一點點消失。
周梅說,聽見她在夜裡說胡話。她問說了什麼,周梅說沒聽清,好像是在叫誰。
除了你,還有誰值得我糊塗了都放不下。
退燒以後,回了學校。由於手上還纏著繃帶,一進屋,好多人都圍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看來花姐為了穩定人心、保持她的良好形象,保密工作做的不錯。許千搪塞著說自己摔了,著了涼、發了燒,含含糊糊地矇混過去。
然而老師們那邊卻不是這樣。花姐自不必說,這麼一鬧,對她的印象急轉直下。其他幾個老師應該也知道了內情,明顯表現得疏遠了。許千不介意。她本就不值得老師們那麼器重她。現在,連她都把自己放棄了,怎麼還能奢求老師們不放棄她呢?
她把自己當成個廢人,期待著在這個教室里悄無聲息地毀滅。
第一節課間,去洗手間。剛一出門,就看見了從樓上下來的路帆。
呵,命運。你非要把我折騰到死,才肯罷休?
這一次,她沒有躲,腿也沒有抖。當路帆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毫不客氣地用銳利的目光回敬過去,同時上前兩步,站到了路帆面前。
路帆一臉平靜地看著她,對她的挑釁置之不理。
「病好了?」
「沒好,倒也死不了。」
身後路過的其他班同學聽見這句回答,不禁嚇了一跳,往旁邊繞了一步,頻頻回頭看她,想不出怎麼有人敢這麼和老師說話。
路帆收起心平氣和的表情,眉眼漸漸凝重。
「許千,你別不識好歹。」
「有嗎?」許千笑了一下,舉起受傷的手在她面前揚了揚。紗布裹著玻璃扎出的傷痕,紗布之外的地方,也是一道道血口。
「什麼是好?什麼是歹?我從來都不認識。要不您教教我?」
路帆一句話不說,兩隻眼睛瞪著她,快要冒出火來。她一把抓住那隻纏繞著紗布的手,拉著許千,把她拽到樓梯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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