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見修竹將一把草青色油紙傘遞給他,他自己則擎著一把嫩黃色的,他不由皺了皺眉。
以前遇著這種天,擎著黃傘追上來的一般是戚央央,不管多夜多晚,她都會等到底。
但今日,他自己淋了雨,才發現淋雨的感覺原來是這樣,黏黏濕濕的,還有點冷,很不好受。
她是因為知道這樣淋雨不好受,才會這麼多年一直堅持這麼做?
他突然有些眷戀,她站在他身旁的感覺,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
「怎麼帶的都是些顏色如此艷麗的?」在這種時候,他不大想看見這樣顏色的傘。
「回世子,這些都是少夫...都是戚姑娘以前準備的,就放在大寺衙門水房的那個竹簍里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以前是因為她老是親自來,所以總沒用得上,現在...小...小的沒準備,就先拿這些來用著吧...」修竹看了世子一眼,忐忑道。
見他站在雨中,不去接傘,也不言語,頭上、發冠上、衣裳都幾乎被細而密的雨打得濕透,手心纏上的繃帶也濕了,有血水隱隱滲了出來,與雨水相融。
「世子,先...用著吧,病了可就不好了...」修竹再次試探性道,「明日...小的會去安排另外的傘,撤換了衙門裡的這些。」
聽到這裡,心臟再一次密密扎扎疼了起來。
換了這些傘...聽著就好像是...要將她從他身邊存在過的這些痕跡,撤換掉一樣。
他慌忙去奪傘,卻是直接將修竹手裡那把嫩黃的奪過來。
「她沒認出來,我還她的螢石。」他突然空洞地開口道,要麼是對他已經不在意了,要麼是因為懶得再糾纏。
「就是世子讓小的們千里迢迢跑洛縣去找來的石頭?戚姑娘她沒認出不是原來那一塊?她這人最是細緻了,不過...這樣不好嗎?反正世子也找不到以前那塊了,世子打算和離不是...」
「我沒打算真要和離。」
他突然這麼道。
「當年羌北活死人墓里出來的人,我不會讓她找到的。」
他莫名其妙說了這句話,便擎著傘獨自走進前方漆黑寂靜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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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流放當天,犯人分兩支隊伍,前方隊伍的隊列,都是些獲罪頗重的罪犯,有的甚至是獲減刑而被發配的殺人犯,臨行前,要在他們臉上刺字,刺明犯罪事由,被發配至邊陲之後,通常腳綁上二三十斤枷鎖,由官兵嚴格看管著終日從事苦力勞動,這基本上是淪為苦力奴隸,至死也不能回鄉的了。
而後方隊伍則是一些犯罪較輕,或者犯罪連坐的家屬,這些就不必在臉上刺字,而且流放到邊遠地區所服勞役都是有期限的,期限一到,或是捨得花些錢還能活動一下關係回去的。
戚央央和甄氏就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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