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玲垂著頭，「事到如今，你說這種話......」

「是真的！爹對天發誓！如果有說謊叫爹不得好死！」是啊，反正他可以立完繼承人再廢了，女人擔當不起來，他有什麼錯？他也說到做到了。

「那我和萬川城城主兒子的婚約...」

「這，」玲瓏城主小心睨著她的神色，道：「你不喜歡？呼...沒事的，爹來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你不喜歡這個那就退掉，再重新找一個你喜歡的...南州國的好兒郎多的是啊...呃！」

玲瓏城主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瞪大了眼睛，臉上神情滿是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譚。

「哧——哧——」白玲玲用盡全身力氣，將手裡的刀刃刺進玲瓏城主的心臟。

「為...什麼...」玲瓏城主死死盯著她，不願相信事實，「我可是你爹...」而後呼吸一頓，徹底沒了生息。死不瞑目。

「啪、啪...」白玲玲雙手都在顫抖，憋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有害怕，有懷念，有解脫...唯獨，沒有後悔。

玲瓏城主當了她十幾年的爹，將這份情感連根拔起是一件疼的難受的事，可是她還不至於愚蠢到無可救藥：「...騙人。」她不會再相信他的。當他割下他女兒的第一塊肉時，為什麼沒有想到他是她的爹呢？從沒把她當作獨立的人，生下她、她的姐姐們也只是想把她們趕緊嫁出去維護自己的利益，而他什麼也不用付出。生她的人是她的娘，餵養她的人是她的奶娘，這個男人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奉獻了那麼一下，他有對女兒做出什麼特別的事嗎？

不過是對阿貓阿狗都能做的敷衍的事，她卻覺得爹爹很辛苦很不易還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陪她的功夫，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兒，默默對她付出的娘親她卻覺得那是所當然，覺得娘親整日在家中什麼也不用干在府里享清福還要時不時生爹的氣，怪她沒有給她生下哥哥弟弟好讓她嫁人後娘家有個依仗，舉手贊成爹爹多納幾個姨娘......

引墨皺了皺眉，上前：「你還好吧？」她看出白小姐的情緒很不對勁。

「我沒事...」白玲玲鬆開手，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泄了，眼神茫然：「我，我殺人了...」

直到這一刻熟悉的屍體橫在她面前，白玲玲都有種不真實的感受：「我真的殺了他...」

「後悔？」

「不！」

白玲玲很快反駁道，語氣激動：「我不後悔！今日我不殺他，來日他會殺我，到那時，沒有人會救我了。」

她低頭望著自己充滿鮮血的手，握緊。這雙手保養得很好，纖細嬌嫩，是男人會喜歡的手，可她也見過姜小姐和引墨她們的手，上面有練武留下的粗繭，寬大，自然，充滿力量，看得出她們也不是會在這種事捯飭自己的人。她的手美麗，卻保護不了她。

她不止一次聽到過白家那些男家丁私底下偷偷議論姜小姐她們，稱她們不像一個女人。「像個男人一樣從不打扮。」

對這種事她得心應手，她瘦得弱不禁風，是男人喜歡的樣子，美麗，脆弱，像瓷器一樣一碰就碎。這樣的女人容易掌控，依附習慣了男人，接受了男人強大女人弱小，女人沒有男人強的天生論，看到了周圍的女人都是那樣被男人保護過來時，也再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和力量。

這是殺害。

男人，幫助男人的女人，在殺害這個世界的女人。要女人追求美，放棄女人該有的力量，追尋一團毫無用處的東西，美麗的花朵令人觀賞，卻經不起風吹雨打，若美是一件好東西，這世上的每個男人都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