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口不提另兩位和白鳥凜同居的男士,甚至連白鳥凜這些年刻意不和赤司家的人接觸都沒有提及,聊得最多的,竟然是白鳥在洛杉磯玩衝浪滑板的經歷,聊到這裡的話頭是赤司征臣的堂弟,赤司征十郎的某位叔叔家有個專業衝浪滑板運動員出身的媳婦。
白鳥對那位媳婦有印象,叫Julie,眉毛高高上挑,活潑、健康,很有朝氣,不但在東京的宴會上見過,後來還在洛杉磯約過幾次衝浪。沒想到這幾年嫁進了赤司家。
關於Julie的話題終結在赤司友子的一聲嘆息里,白鳥知道這次會面真正的對話要開始了。赤司友子走至窗前,天不好,烏雲一層層遮著太陽,透過落地窗俯視整個東京,用意興闌珊的語氣說了白鳥沒想到的話。
「真無聊啊。」
她回頭對白鳥笑道:「不要誤會,不是說你,而是赤司這個姓氏。」
「你大概也覺得好笑吧,這麼龐大臃腫的,守著和時代格格不入的規則,像鏽掉的齒輪僵硬地運行著。」
「我小時候覺得先生和夫人就是無所不能的天地了,長大才發現,縱使是先生和夫人,也不過是一根齒、一個螺絲,而我就更加不值一提。我見到的每一個頭頂著赤司兩字的人,都在按照既往的規則打轉,因為我們最想要的不是更進一步,而是不能掉下來,我們這些人,一旦掉下來,會死得很慘。」
「可想而知,那個不怕掉下來的人,就會被所有人盯著、瞪著,時時刻刻,如芒在背。征臣不想做既定的螺絲,即便是夫人和先生,也覺得他不可理喻,可是他做成了,我們現在不就身處東京嗎?」
「現在的征十郎,從看他對你的態度就知道了,他也不是甘願做父輩手裡的螺絲的人,我雖然不像征臣父子一樣是天才,但我這愚笨的凡人,因為注視著他們二人的成長,也能窺探一些他們的心思。征十郎想讓你不受規則束縛、活得自在,為此他蟄伏著,想要找一個機會,把擋在他面前的人都推倒。」
「征臣是多麼偉大的野心家啊,他的兒子竟然比他更甚,因為征十郎想要推翻的人,不僅僅是我們這些京都來的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傢伙,還有他的父親。」赤司友子轉頭看向白鳥,頭髮花白,脊背挺直的老夫人的目光像鉤子,「為了你。他本不必如此,但為了你,他必須如此。」
「東京赤公宅修建的契機是征臣娶了一個東京沒落家族的小姐,但藤原詩織除此之外能做的太少了。我現在想見你,是因為我要確認,你是不是那個值得讓征十郎冒險打破規則的人。現在我確認了,你是。」
赤司友子按鈴,有人推進來一個衣架,上面掛著一套米白色的套裝。
赤司友子笑道:「在東京就可以穿些鮮亮的顏色了,我們明天見吧。」
明天是赤司一家在盂蘭盆節後慣例的家族聚會。隨著赤司征十郎在京都的三叔祖去世,最後一點阻力也消失了,在京都的大部分人都遷到了東京定居,便顯得今年的聚會格外特殊且重要。
白鳥微微低下頭:「是。」
赤司友子贈送的服裝料子很厚,極有質感,穿線構造不太明顯的菱格紋,過膝直筒裙,外加同色的外套,另附顏色協調的平底皮鞋、胸前的絹花、耳釘和一條細珍珠項鍊。足夠端莊,也足夠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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