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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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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此人还是那谢成宜。

元贞在心中默念对方名字,又看了一眼画像。

她心知此人非善类,却又不好当着爹爹的面言明,因为此事牵扯太多,一个不慎便会牵出她私下找蒋家要消息之事,以及帮那杨變之事,这两件事是万万不能被爹爹知晓的。

而且元贞也知道,为何爹爹会突然召她来给她看画像,怕是早就在准备了,另外大概也与尚书内省那事有关。

尚书内省效忠爹爹,以虞夫人性格,绝不会瞒着爹爹处事。

即使虞夫人不说,内省中不定有爹爹耳目,怕是她这些日子在尚书内省所作所为,爹爹早就知晓了。

所以才会递画像与她,想引她回‘正途’,犹记得这次递画像的时间,要比梦里的时间早一些。

元贞心中一阵阵明悟,面上却故作蹙眉之态,脸上有黯然之色。

“爹爹,女儿不想嫁人……”

“为何?”

宣仁帝皱起眉,“你年岁尚小,还没有定性,勿要因外界一时纷扰,便因此灰心丧气。等你年岁再大一些,回首再看,有些事情不过是小事,并不能影响什么。若是因那些流言蜚语,皇后已经处置过一番了,想来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元贞深吸一口气,似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心事道与爹爹听。

“爹爹你也知道,圆圆素来随性惯了,习惯了宫里的生活,也不想去改变它。世间女子多苦,嫁于夫君后,要洗手作羹,要侍奉丈夫照顾婆母,若有难缠的小姑妯娌,还要疲于应付,又要为丈夫生儿育女,去那鬼门关上走一遭……”

她说得很慢,似有无限感叹。

“女儿自私,不愿去过那种日子。咱大昊公主不若前朝公主那般肆意,言行举止皆要受到约束,一旦行差踏错,便要遭受朝臣指摘,哪怕是婚后都不能免俗。就不说其他,只说三姐五姐,也是贵为一国公主,一个受制于婆母,不敢反抗,一个因丈夫风流,日渐憔悴。”

作者有话说:

1审刑院其实就有点类似明代的三法司,明代的三法司是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宋代是审刑院、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则类似御史台,御史台又分台院、谏院。宋代台谏制度很bt的,言官喷皇帝一脸唾沫都是常事。

文官势大, 何止是压制武官,对皇帝宫妃皇子公主也是指手画脚。

此举确实能起到对皇权节制的作用,以免帝王行差踏错, 坏了江山社稷,可连堂堂公主的婚姻都要干涉, 未免矫枉过正。

以至于出嫁的公主受了气却不敢言,这种不敢言不仅仅只是不敢言说,是持续多年早已形成束缚的不敢妄为。

这种‘不敢妄为’已经持续很久了, 久到身为皇女的公主们已经不知‘妄为’两字怎么书, 一旦行止不端,不光母亲喝止, 宫人劝阻, 大臣也弹劾申斥, 久而久之便都成了女德楷模。

真以为她受宠, 仅仅是因她肖似爹爹?

不不不, 她不过是爹爹的内心投射罢了。

很早以前, 元贞就堪透了这点, 因此爹爹喜欢什么,她便去做什么。

爹爹不能妄为, 她来替爹爹妄为, 爹爹不能喜奢华, 她来喜奢华,爹爹喜欢肆意的,她便肆意些……

所以她不在意人言, 我行我素, 任性妄为, 张扬跋扈。

大臣越是斥她, 爹爹越是袒护她,因为她就是爹爹不能妄为下的自己啊。

而眼下这些感叹,又何尝不是元贞的心声,那梦里她便说过同样的话,此番说来,更多了几分五味杂陈。

“三姐五姐受苦却不敢言,其实我知晓若她们进宫来找爹爹诉苦,爹爹定不会不管她们。可她们不来,二人母妃也不来,爹爹如何为她们出头?女儿不知她们是如何消化这些苦楚,女儿在夜深无人时,也曾设想过这些场面。”

“或许她们是忌惮人言,或许她们告知了她们的娘,她们的娘却因脑中根深蒂固的慎行劝住了她们,或许她们的娘会对她们说,世间男儿皆如此,即使闹大了又如何,哪怕是和离再嫁,换一个夫君依旧如此,还会被人妄议,惹得朝臣弹劾。你能一辈子不嫁人吗?如不能,这便是你必然要受的苦……”

元贞沉浸在思绪时,宣仁帝何尝不也在回忆自身。

想及几个女儿的不争气,尤其贞娴和徽禾,自己都不能帮自己,他就算为其出头又有何用,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又想及自己当初,年少轻狂,招来多少斥责,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闲散郡王,妨碍不到什么,斥就斥吧,谁曾想有一日会入主皇宫,君临天下。

然后呢?

然后发生太多事了!

其实宣仁帝已经放弃说服女儿,可他作为父亲,还有着身为父亲的克制。

“你年纪还小,想法难免任性。这样吧,事情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元贞只能点点头:“好。”

“这画像你拿回去,朕还是觉得你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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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还是太少,也是这皇宫束缚了你们,朕教你们读书明理,贞娴和徽禾是读了没读懂,你是读得太懂了……”

宣仁帝似有无限唏嘘,又说:“过几日端午佳节,是时金明池有赛龙舟,晚上会在琼林苑摆宴,是时……”

见女儿半垂着目也不说话,宣仁帝无奈挥了挥手:“你回吧。”

“是。”

元贞退出殿外,在殿门外碰见了马安福。

“马押班。”她微微颔首道。

对于宣仁帝身边服侍的这些内侍,她一向都很客气。

“公主这便回了?外头日头大,小的让人准备肩辇?”

“不用了,没几步路,我自去便是。”她还没有狂妄到一点路便让人用肩辇抬,福宁殿距后苑其实并没有多远。

“那公主慢走。”

马安福怀抱着拂尘,目送元贞离去。

陈珪从一旁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师傅,薛升那小子果然去那边了。”

马安福眉目不抬,轻嗯了声。

陈珪又说:“师傅,果然还是您睿智,今儿都知不在,圣上一让人去请公主来,您便让我别杵在近前,反正薛升那小子喜欢掐尖,便让他往前凑。果然他方才似是在里头听到了什么,出来后就急急忙忙往入内内侍省那边去了。”

“此事你只当不知,避远些。”

陈珪点点头,又道:“师傅,你说那边在筹谋什么?这急慌慌的。那画像咱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可光知道这又有何用。”

宣仁帝私下绘像这事,瞒得过外人,但瞒不过身边服侍他的人。

马安福瞥了徒弟一眼,心想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到底还嫩了些。

出于点拨心态,他转身时招了招手,让陈珪跟在身侧走。

“前几日圣上招了虞夫人说话,因在宣和殿内,又没让人近身侍奉,所以没人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可这位公主最近一直待在尚书内省,却是瞒不过那边。”

“师傅是说——”

“为何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是且观后续,抑或是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毕竟这位是公主,不同寻常人。”

“也就是说今日这画像……”

陈珪懂了。

公主是皇女,皇女是可以嫁人的,此前宫里流言纷纷,不就是因为这位的婚事。圣上去了坤宁殿一趟,转头吴皇后便难得雷霆手段处置了人,今日圣上又拿出这样一副画像,意欲如何不难理解。

想来这位公主定是拒了,不然薛升那小子不会如此急慌慌。

但对有些人来说,你拒不拒那是你的事,与人无关,想要把某件事办成铁案,直接按头便是。把事情宣扬出去,宣扬大些,流言如虎,众口铄金,指不定就能办成真事。

等到那时候,还用去猜这位去尚书内省干什么,有什么图谋,碍了谁的事?

根本不用猜,一个出嫁的公主是要离开皇宫的,一劳永逸。

想到这儿,陈珪甚至倒抽了一口冷气,指不定圣上突然画了那样一副画像,莫怕也是被人有意引导了。

不然之前一直没有苗头,怎生就突然弄出这么一副画像?

一时间,陈珪只感到遍体生寒,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师傅,那这画……”

“前日垂拱殿,杨玉突然和圣上提起了这位谢副承旨,当时师傅就在一侧。”马安福淡淡道。

入内内侍省和内侍省的界线也就在垂拱殿,垂拱殿乃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及召见群臣之地。入内内侍省职掌内殿引见群臣,平日里像马安福这样内侍省的人,是到不了垂拱殿的。

但刘俭又不同于他,刘俭乃贴身近侍,界限并不是那么分明。

而这杨玉,乃当下入内内侍省风头正盛的一位新人,看似出身清白,与都知魏思进似乎不怎么对付,实则到底怎么回事,旁人不懂,马安福等人却懂。

不过是那位至今依旧顶着入内内侍省都都知1一位的荣国公,又推出来的一个新人罢了。

铁打的荣国公,流水的新人。

陈珪越想越寒,只感叹都知不愧是都知,师傅不愧是师傅,也就像他们这样的人能一直待在圣上身边不被算计。

换做他,估计坟头上草已经三丈高了。

马安福自是没漏下徒弟眼中的含义。

羡慕什么?如今入内内侍省势大,哪怕是他跟师傅,也要打足十二分精神,才能小心立命。

即便如此,也还是被这些惊涛骇浪裹挟,不能自主。

“这些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不要道与外人知。此事我们内侍省不掺和。”

马安福还是知道徒弟偶尔会向金华殿卖好,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这种事却是绝不能搀和。

“徒弟知晓。”

此时的天还没有亮,待漏院2却是灯火通明。

时不时就有身着公服的官员走进来,他们或是哈欠连天,或是睡眼惺忪,显然都还瞌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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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朝的时间实在太早,也幸亏是五日一朝,不然大概都得叫苦连天。

待漏院分了几处地方,大约是品级高的在一处,品级低的在一处,文官跟文官一起,武官则与武官一处,因着权中青虽是武官,但他如今入了枢密院,枢密院位同三省三司,自然又与文官一处。

杨變是个不讲规矩的,也是顾忌义父独自一人,怕他被人排挤失了颜面,反正也没人规定武官就不能跟文官一处,所以每次在待漏院等着上朝时,他便和义父一处。

权中青倒也罢,杨變此人身高体壮,穿一身朝服都压不住他那满身匪莽之气,再加上他额上还刺了字,因此在待漏院这间堂室里,简直像个异类。

不过他素来是目无余子的态度,倒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瞧他。

一阵步声,门前的帘子被人挑起,一男子步了进来。

他身着绿色方心曲领袍,白色中单,腰束大带,头戴长翅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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