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琛微微揚了揚眉，「行，沒撒嬌，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談了？」

她低垂著眼睫，手捏了捏衣角，整個客廳都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陸景琛這個時候又耐心十足了，他緩緩開口，「要不想說也可以，上樓睡覺。」

秦如煙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他一眼，瞞不下去了。

「我爸媽出事那會兒，我不太能接受。就患上了抑鬱症，在國內看了很久的醫生但都沒什麼用，後來，我叔叔把我送去了國外，那家全球都很出名的精神病院。」

秦如煙表情很平淡，輕描淡寫的訴求著那段黑暗的時光，像是只是在陳述一件簡單的事情。

陸景琛嗯了一聲，摟住她腰的手微微收緊，聲音有點低啞。「在那裡是不是很辛苦？」

她怔了怔，那會兒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在告訴她，「你要堅強，要努力，邁過這道坎。」

可她知道父母是因為外出開會匯報她的病情，才遭遇的車禍。她始終認為是因為她，她的爸媽才會出事。就一直把自己關閉起來。

「我的主治醫生本來不想收我的，我那時候也沒抱太大希望，是我叔叔哭著求了白醫生很久，他才收下我。」

她自己那會抑鬱，又不太配合治療，醫生根本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可秦朝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大哥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出事，最後，白醫生被迫收了下她。

可白醫生又不怎麼管她。

他只是每天查房的時候會把她帶上，偶爾下班會拉著她出去吃飯，指揮她幫忙照看病人，因為白醫生無意間發現她懂醫學知識。

慢慢地，兩人有了點交情，秦如煙話也多了起來。

有一次，白醫生帶著她查完房後，對她說了一段話。

「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懂要如何醫治好你自己，你不需要醫生。因為你還有包袱在身上，壓著你，所以你不會輕易走上絕路。你只是需要時間，而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如煙，我希望你能儘快走出來，這世界還有很多美好在等著你，你還這麼年輕，有著無限可能。」

秦如煙當場愣在原地，她眼角有兩行淚划過，這是父母去世後她第一次哭。

白醫生把她帶到了辦公室，拿了紙巾給她，「想哭就哭，人活這一輩子，就那麼點時間，何必沉迷於痛苦，無法自拔？」

那天過後，她開始配合治療，白醫生給她開的藥很少，他還是拉著她查房，一起吃飯，但每天給她的藥都有少量的安眠藥。因為他發現秦如煙不吃安眠藥根本就無法入睡。

可這東西吃多了也不太好，他每次只給她半顆。

就這樣，她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眼看著就能看到希望了，直到那天，一則新聞報導打斷了這個寧靜。

「我從電視上看到了我叔叔公司瀕臨破產的消息，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取我爸媽留給我的那筆撫恤金。可我叔叔寧願公司破產，變賣家產也不動那筆錢。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這邊治療費用不便宜，一個月都是上百萬出頭，你知道嗎？我叔叔送我到這裡的時候，直接一次性交了兩年的錢。他說，如果我好了剩下的錢是感謝醫院的，如果這兩年的錢用完了我還沒好，他就再打錢過來。」

秦朝陽一家對她的好，讓她越來越愧疚，她越來越擔心秦氏的安危，白醫生給她的那半顆安眠藥已經給不了任何作用了。

終於，她病發了，在一個寂靜的深夜，悄悄割上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