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微微顫顫跪下,連說不敢。
單立沒由來更生氣:「大公子,對褚老師要尊敬些。你要記得,我請你們來是辦事的,不要成天投機賣巧,攀朋道友。」
看來主君心緒不佳。褚白紗更惶恐,人弓著,雙臂垂下,前後左右都是煞氣,他只能一動不動。
他六十多歲。我不忍心,雖然身子不能挪,卻能低頭認錯,本就是我惹得老師心情煩躁。
「都是臣不好,請陛下不要怪罪老師。」
反正我是過客,心中想到,命也是撿來的。你們君臣有氣無處撒,都沖我來吧。
單立微微冷笑:「大公子,你這做派,回郡主府自省去吧。永昌來人了,兩位禮官在府上等著見你。」
退出來,可褚白紗沒一同出來。我意識到,主君對他的怒火源於河道,他發怒的對象根本不是我。
春風拂面,閒適的心情並未受影響,天氣暖和了,膝蓋也不痛,窗台的菖蒲給養得綠油油。雖然母親說我又瘦又黑,可我胃口很好,直接吃掉兩碗飯。永昌送來曬好的魚乾,曬得入味又有嚼勁,小時候最愛吃,味道一點沒變。我差點忘記春貢這事,父親從前的舊部來看我,應該早些回來的。
父親花費半生心血建立的北橋堡,培育大營的兩千精兵,如今都歸於鎮國公府。老賀說,國公府對他們挺好,卞懷東年輕,對他們很敬重。雖然如此,有些東西對於我還是永遠失去了。
我叮嚀老友:「鎮國公府是今上的親信,他們的話便是主君的話。你們必須聽命行事,低調為人,別讓自己涉險。」
老賀幾個都點頭,他們混跡江湖太久,察言觀色比我強:「我們懂的,公子,你在內城也要如此。只怕內城更危險,刀光劍影不露於形。」
拍拍自己的腿,他們還以
為,我是從前的閔代英。我只是一個廢人,吃飯如廁都要人照顧,不會威脅到任何人。
第二天,羽林衛督領王琮前來府上拜訪,帶了幾壇酒,還有一車京都特產。老賀度其意,便說他們已在內城十多天,準備要走了。當晚我們去春風樓吃席,整個樓面都給包下,烏泱泱坐的都是武人。王將軍請老賀幾個上座,勾肩搭背,輪流敬酒。等到天明,郡主府的馬匹貨車都已備好,我待在門口送人。
因為吵鬧持續整整一晚,耳朵還嗡嗡直叫。我一點沒醉,老賀更清醒,清晨的街道很靜,他推著輪椅去一旁,替我整理身上的披肩。
「大公子,去年冬天,我在閔家的祖屋,給二老爺安了個靈位。」
我抬起頭,沒說出一句話。老賀會這麼說,他一定是死了。車輪攆過石子,他們啟程了。我朝這些故友揮手,喝了一晚,渾身還滾燙,可我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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