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主事漢章院, 另一位埋頭開立造船局。然而二人沒多生幾個孩子。冒八老爺只有一對兒女,風度翩翩的世子和風華絕代的雲羅。可惜他倆子嗣稀薄,叔父死了,血脈就斷了。而造船局的九叔這脈延續至阿博,只有阿博了,他性情乖張,甘願同其他女人生個孩子麼。每次想到這裡, 心中都會攏起迷霧。剩下的便是旁支宗親,比如叔父收養了我, 我是烏潭旁支的幼女,雖然記入本家族譜,但我是女子,生的孩子無法承繼姓氏。聽說雍州原本另養過兩個男孩, 慶禧十三年大亂,給送去西北大營避難。我寫信詢問過青川, 想叫人將孩子接來看看,最好青川一家能一起搬回來。可她嚴詞拒絕我, 還拿單立做擋箭牌,說是陛下答應過她,不會打擾他們寧靜的生活。
如此一來, 南宮氏中還有誰能主事雍州,這片我奮力保護的故土,勢必要委託於他人之手。我很早意識到這點,這個蒼老的世族正漸漸衰弱,宛如乾涸的老井,並不是靠努力能挽救的。但我不像叔父,帶著天然的對命運的直覺,將自己抽身避世。幸苦掙來皇后的地位,除了延續自家的血脈,也為保護更多的人。
因為夜裡沒睡好,第二日蜷在搖椅打盹。昨日單立去大都府了,要和李戶老一起盤算下半年的開支,所以遲一天才來南山。陽光刺目,我用草編的大沿帽遮著面龐,忽見地上有道人影,他掀開草帽,朝我眯著眼。
「皇后真清閒,什麼都不管,只管躺著。」
瞧他脖頸上的汗,胸口微微起伏,憋著氣靠著柱子,又埋怨沒涼茶喝。昨日閔代英來山上的事,羽林衛一定告訴他了。
他笑著責怪:「你怎麼不攔著?喜兒傻傻的,這種事去告訴一個外人。」
我手搖草扇,心裡想,陛下不也命令柳家的人去暗查孩子的下落。他們也是外人。
他很生氣,越想越不滿,責怪閔代英多事。明明叫他去洛水赴任,他卻爬上山來找女人。奪過我的扇子,對上我的眼睛:「喜兒的主意大,你的膽子更大。這種事都不與我商量。」
我想翻身坐起來,他的大掌卻摁住肩膀,手勢怪沉的。可喜兒不會做出格的事,她只想找到孩子,圖個心安。
「而且如今內城安定,沒人能威脅到陛下。」
他斥責:「如今尚未有儲君,若我突然死了,有人利用那個孩子,就能入中殿為王了。」
怎麼會呢,他怎會如此多慮。安撫他僵硬的臂膀。突然他長嘆一聲,說自己不得不考慮許多事,他得防範人心叵測。
「小冰,從前你很明白,也從不心軟。於我有威脅的人和事,你都會伸手除去。」
昨晚是姑母的頭七,因為南山寺設有母家的祠堂,我給姑母安排了靈位。單立特地上山祭拜,我知道他是向眾人表示,主君敬重皇后的母家。他本不信這些廟堂的,剛才卻洗淨手,為叔父上了香。
「世伯,我是真心待小冰的。你在天上看得明白,保佑我倆夫妻和順,百子千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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