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珍笑道:「城裡各家的老傭人都這樣,哪裡當差,總要找些油水。宮裡當差更不易,起早貪黑,銜著自己性命,她還指望你發的俸祿不成?你有你的道理,只是他們不會明白。看在國公府及懷東的面上,不用計較太多,橫豎她對你忠心,宮裡的大大小小也沒虧待。」
「姐姐,因私情論事,磨蝕秩序,諸事墮矣。前朝就這樣,恣情糜爛,外奢內虛,所以才打敗仗了。你別笑啊
,我是不懂打仗的事,可內廷歸我管,內廷要守著規矩。若叔父還活著,他一定贊同我的做法。」
她不再與我爭辯:「好,皇后娘娘說什麼都對。只一件事,張嫂得安穩守在御膳房。有她打理你的吃喝,我才能放心。若換成別人,先不提懷東,你看陛下答不答應的?先前恭王怎麼死的,他倒是和你掛一條藤,六親不認,結果呢?要緊的地方,必要放自己人。你把這話說給陛下聽,看他怎麼說。」
我熱得很,扇子扇得更猛了。我又沒動過念頭要換人。宮裡侍奉的大娘們真厲害,一有風吹草動,見我靠不住,立刻找旁的靠山。如今好了,張嫂在後宮的地位比我穩。
遠處又一陣鬨笑,佑珍出去和孩子們玩鬧一回,回來後頭髮亂了,我幫她重新挽頭髮。因為單立喜歡隨雲髻,就是將頭髮捲成雲朵一般,松松堆在頭頂,所以我打這個髮式很熟練,很快梳好了。佑珍掏出鏡子一瞧,隨即笑了,她說她帶著三個孩子呢,髮髻扎得不緊,一會兒叫小鬼頭抓散了。她自己拆了重梳,又叫我坐到身旁,笑盈盈瞅著我的臉。
「小冰,你們夫妻感情好,姐姐看著很羨慕。」
「他對我凶的時候,姐姐沒看見。」
她輕輕搖頭,仿佛不相信:「大家都是心明眼亮的。只是這事在我們南宮家看來很好,其他人會怎麼想,就說不準了。」
我聽出言外之意:「外面有人在說我什麼?」
她繼續搖頭:「沒有的事。小冰,陛下待你好,可你面對的不只他一人。宮裡有太后,有數百宮人,宮外站著皇親和官眷,大家都盯住你的一言一行。歷來皇后被人稱頌,皆為誕育子嗣,德行服眾,寬和御下。只靠夫妻恩愛,沒人會記著你好的。」
這時小葵從遠處跑來,我出來挺久了,單立在找我。
佑珍梳好頭,握住我的手:「今天說的許多話,是姐姐為你著想,才掏心窩說的。你已經長大,姐姐教不了你什麼。只盼你如風箏那樣,飛得高高的,護著我們一家人。」
晚間躺在床上,手里翻著幾本舊冊子,冊子是練字用的,用細繩裝訂了厚厚一本。單立問這是誰的字,一筆一划練得如此考究。我便說是姑母的,那神韻與叔父的字多像,只是女子筆鋒更溫柔,輕若幽蘭,沉如玉璞。推算落款的年份,那時她才十幾歲,我是比不上她的。心裡有些空落,無論作為閨閣女子,或者成為皇后,我都比不上南宮雲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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