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都不露臉,月亮也要避開我倆。寢殿內只有刻意的冷靜。
「小冰,我真沒想到。」他不知下午發生的事,挨近身,試圖抱住我,「你別生氣,你怎麼折騰我都行,只是到外面…」
我卻抽身笑道:「真有這種好事?恭喜陛下了。」
因為燭火昏暗,剛才他沒看清我的臉,如今摸一摸手,我的手明顯在抖。他知道我已經知道,就走去門檻叫人,來的自然是崔流秀。我聽見他說,誰叫你告訴她的。對方不知回答了什麼,爾後他就抬腳踹人,罵他多管閒事。
身體十分疲憊,沒氣力再發作一次。他再次挨過來,我拉起被褥向內轉身,不與他說話了。
之後瓊華宮沉默多日。只有枝頭的鵲兒落地張望,無人敢吱聲。單立每日杵在那裡,除去見外臣的時間,他連校場也不去,一下朝就回瓊華宮。頭幾天傷心委屈,我經常獨自落淚,他就坐在臨窗的搖椅里,離我的床榻數步之遙,自己翻弄一堆信件。後來我繼續打理花圃,他也跑到後院,換上馬靴舞刀弄劍。我算明白了,他怕我發瘋發病,故而時刻置於視線之下。那麼其它事呢,他隨意臨幸的女子懷了孩子,他不打算同我解釋這個了。
如此過去一月,天陰沉沉的,快到落雪的季節。新配的藥方很苦,這天喝了半碗,忍不住咳嗽幾聲,他扔下奏本走到近處,接過茶碗讓我漱口。
「天涼了,給娘娘多蓋件衣服。」
其實屋裡並不冷,宮人怕他責難,連忙開箱子翻找毛衣服。之前他叮囑過眾人,他不在內宮的時間,得留一個看顧娘娘,別叫她一個人待著。
孝姑小心翼翼的。裘衣找出來了,裹到肩頭,我覺得太熱,被他用全副精力盯梢,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你怎麼跟老狗似的盯著肉骨頭?」忍不住掀開毛衣,我不要穿這個。
他露出笑容:「你終於跟我說話了。」
似乎舒了口氣,呵呵笑著,摟住我的肩膀,將我摟到懷裡。這算原諒他了麼,他本來不求我的原諒。那算我容忍這件事了,心裡咯噔一記,手腳幾番掙扎,非但沒掙脫,他伸出脖子猛親我的臉。又迷茫又委屈,要怎麼為人妻呢,從來沒人教過我。
那樣的心情並未持續很久,因為瓊華宮不能長久鎖閉,我沒多少時間獨自傷懷。主上宣稱皇后病癒,日常瑣事便接踵而至。整理好秋收的帳目,宮裡要置辦過冬的衾被幔帳。喜兒未歸,金芽芽年幼,許多事由崔流秀帶領,交給我一一過目。按照舊列,每年壓歲,需給服役宮女裁一套新襖裙。先前耽擱了些日子,這幾天我忙著選料子看花樣,繡坊送來許多舊年的花樣,等我選好了,她們才可開工。
這天剛下完雪,孫姑姑過來請安,順道呈上一套新制的衣扣。東西是萬家莊送的,一套十二制,有如意雲,蝶戲花,童子祝壽,金翅飛鷹許多樣式。那處的繡工做活考究,繡衣做完需配上扣子,整套一點差不得。如今又想出這些新鮮花式來取樂。
孫姑姑笑道:「娘娘,這扣子鑲在對襟素緞上才別致。」
我點頭,想起單立有件騎裝,很配那枚飛鷹扣。正在想他,他就來了。桌上堆了許多細布綢緞,有幾塊白絹挺顯眼,用線描出紅嘴水鵠綠柳黃鶯之類的。他看見了,就拾起來仔細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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