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見主上近乎答應了,越發著急:「娘娘,如此這般,外朝內廷均無人主持,請三思而後行。」
我思索片刻,此行著實匆忙,京中不可無人,轉身吩咐阿松留在城裡,羽林衛暫時交託他管理。
單立回屋寫詔諭,他不在京都的期間,所有政務由前橋閣共同協議,由韋伯林做決議。若有人不服,再經羽林衛遞送給他。他只簡單交代幾句,料想一去一返不會耽擱太久。他不願等到開閣日,親自告訴眾人他的打算,他覺得前橋閣會阻攔他前往。而白條逃跑,舉城搜查,已鬧得沸沸揚揚,他實在不想再聽旁人的建議了。
既如此,第二天天剛亮,我們就預備啟程。母親還未起床,我叫醒萍萍,簡單告訴她始末。她十分擔憂,問我要不要去封信通知她哥哥。我摸摸她很軟的頭髮,請她照顧瓊華宮的兩隻貓兒,還有瓊華宮後院的花圃。
單立笑道:「你很捨不得瓊華宮,好像從前,你捨不得雍州和小倉山一樣。」
因為瓊華宮有我倆共同留下的痕跡,你明不明白,它是屬於我們的家。
清晨街道空曠,馬車很快駛出城門。京都城在陽光下的影子越縮越小,好似晴空燦爛的顏色漸漸灰暗。等馬車駛出京都地界,已是另一番風景。盛夏時節,蘆葦葉十分茂盛,翻滾著熱浪,簡直要覆蓋住狹窄的官道。車窗內飄著白絮,我打了幾下噴嚏。此行匆忙,手帕只有隨身一塊,藥材也未帶,摸了摸臉,可別再起皮疹了。
行路到第七天,終於進入無定縣的地界。單立見天氣炎熱,而車裡太悶,就吩咐人找地方休息。四處很荒涼,偶爾飛過幾隻烏鴉。馬給太陽烤得吐著熱氣,它再也走不動了。王琮按照地圖標記,終於從下坡凹地處找到一所驛站。房子有兩層,掛著一張幡,無定渡驛舍。大門面朝主路,後方蔓延出一大片蘆葦叢。除去鋪好的石板路,周圍的土又濕又軟,一腳踩下,泥漿頓時泛起水泡。
單立對我說:「有馬蹄脫了掌,叫他們修一修。你先去裡面喝點水。」
房裡的地用沙礫鋪勻了,還算乾淨。驛站管事的查看完羽林衛的腰牌,連忙叫後廚房的兩個雜役出來待客。我們一行很多人,人和馬都要換衣喝水,突然擠進這所小房子,房梁連著房柱子都震動起來。我坐到通風口的竹椅,甩著帕子乘涼。管事的端了茶水給我,我喝一口,裡面沒有茶葉,卻是一顆酸梅。
先抱歉說:「事先未告之,就這麼闖進來,幸苦你們了。」
對面的男子年紀不大,眉目細長,下巴向前微微突起,身穿普通灰布袍,腰帶綴著一塊碧水色玉珏。那塊玉令我多看了一眼,因為空氣灼熱,它反而顯得清冷。
他笑道:「這種地方沒好茶葉,夏天的梅子味道好,娘子覺得如何?」
我點點頭,問道:「怎麼稱呼管事的,一個人在此處當差麼?」
他說:「有時一個人,有時會有幾個朋友來。大家喊我屠掌柜。」
遠處單立與人討論去譚家宅的路線,幾個圍著一張桌。我四下瞧瞧,發覺二樓是個迴廊,四個角各有一隻很大的銅獸燭台。
屠掌柜問:「各位大人是歇歇要走,還是住一晚?」
單立知道我想洗澡,而此地太簡陋,索性再走一程,去縣城的大客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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