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我睡不著覺,也不想吃飯。遠處的天際聚著烏雲,沒有雨,草木陰沉沉的。路過無定縣渡口,我朝遠處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沒有密林也沒有洪水。四周一片寂靜。窒悶的空氣籠罩馬車,輪軸咯吱咯吱碾著石子,那聲音單調又刺心。
郭池在京都郊外的驛站接車。我們到達時,他朝馬車揮手,這些天趕路,他是唯一對我笑的人。
他很高興我們一行人安全抵達,又說如今人亂心更亂。他本來要出城接我們的,可京中沒有人手,閔代英不讓他出來。
阿康阿壽便問他家公子在哪裡。
郭池說:「他太忙。分身乏術,所以叫我來接。」
我猶豫問道:「皇后呢?」
瞧他的神色,看來信上的一切都是真的。烏雲沒有散去,雷聲隆隆,怕是有場傾盆大雨。換好馬匹,繼續趕路。雨很快落下,噼噼叭叭打著頂篷。綠桃提醒我挪一挪位置,原來頂篷的一角破了,水沿縫隙溢出,我的右肩全濕了。這才反應過來,水澆到臉上,抬手抹一抹,發覺自己在流淚。
馬車停在安福郡主府。綠桃和我想先回瓊華宮的,可郭池說,如今內廷的宮殿鎖了大半,瓊華宮也鎖了。
「宮裡走動的人,越少越好。」他解釋道,「這樣陛下可以安心靜養。」
綠桃聽完,尋問她兄長的身體如何,又對我輕嘆:「他們這麼要好…」
郭池正欲回答,遠處奔來一羽林衛,簡述宮裡要找他。他一聽,讓侍女帶我們去休息,自己匆匆離去。而我環顧四周,郡主府比以往安靜許多,其他人呢?
我和綠桃住在後院的亭台水閣,前院發生什麼一概不知。而且接連幾天,除去送飯打掃的女人,連阿壽都沒來過。綠桃坐在窗台前,托著下巴,她說又要來了。
我問什麼要來了。
她木然瞪著遠方:「當他們很忙,一本正經的時候,就是快要死人了。」
誰又要死了,心倏地一陣抽痛,抓住斑駁的窗欞。閔代英呢?我一直沒見到他,心裡莫名擔憂起來。如果陛下如傳聞所言不能理事,此時必然由前橋閣接手中殿之事。閔代英可不要得罪了他們。就如長豐初年即位,他都需看前橋閣的臉色。
送飯的老嬤嬤卻眉開眼笑:「咱們公子如今出息了。閣里議事少不得他,一天有三五張帖子來請,吃飯都顧不上。時來運轉,一個人身上的霉運抖摟乾淨了,未來的都是吉利事。」
我越發想見到他,又暗暗琢磨一遍。單立需要一段時間康復,內外事務已交給前橋閣,一切順理成章。而代英不過是工曹小官,郡主府又虛有名號,他怎麼了為眾心捧月之人?
郭池又來看我一次,捧著幾盒糕點。他是偷溜出來的,馬上要去郊外大營視察騎射,同大公子一起去。
我叫住他:「他腿腳不便,你帶他去那麼遠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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