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時候,他的外套沒有掛在玄關,而是隨手搭在了島台的高腳凳上。
他去取外套。
棠妹兒像被人抽乾了力氣,勉強站著,雙腿需要依靠在沙發,才能親眼見證靳斯年準備離開的全過程。
男人來到島台邊,撈起外套,暖黃的吊燈,將這片區域照得溫柔,通鋪的白色大理石案台上,那盆文心蘭輕輕搖曳。
靳斯年動作頓了一下。
沒想到,過去這麼久,這株蘭花竟然沒有死。不止沒有死,還被棠妹兒好好地養得起來了,鬱鬱蔥蔥一簇,舊的枝條整齊修剪掉,在它旁邊重新抽出新枝芽,已經開花。
黃色花瓣,紅色的蕊,一描一摹,都是美人姿態。
誰養的花像誰,棠妹兒養的蘭花和她一樣,倔強桀驁,為生存能俯身,也能挺身。
如果當年他的母親能有一點這樣的堅韌,又怎麼會死。
靳斯年默了數秒,腦海里閃過蘭花瀕死模樣,再對比此刻它的茁壯,神使鬼差地,他把外套放回原處。
棠妹兒忽有所覺,她疑惑地去看靳斯年表情,卻什麼都看不到。
男人的臉陷在陰影中,陡峭的五官線條緊繃著,整個人透著森冷。
「去放洗澡水。」靳斯年終於開口。
可棠妹兒還是不懂,她愣了一下。
靳斯年:「聽不見我說什麼,叫你去放洗澡水。」
棠妹兒神經一緊,然後快速往浴室走。
在她包庇靳佑之、挑釁鐘小姐的時候,後果是什麼,棠妹兒其實已經有預感了。
再加上,剛才她和靳斯年近乎撕破臉的吵鬧一回,被金主炒魷魚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沒想到,是真的沒想到,靳斯年最後竟然高舉輕放。
他肯放過她?
為什麼呢?
只是穿外套的功夫,是什麼讓他改變的主意呢?
棠妹兒心裡亂糟糟一團,想不出來,也來不及深想。
她剛把浴缸放滿水,靳斯年攏著浴袍走進來了。眼神沒有交集,靳斯年仍舊冷冰冰的,他越過棠妹兒準備好的浴缸,直接進了淋浴間。
熱水兜頭而下,是足以淹沒理智的瓢潑,靳斯年手撐在牆壁上,安靜地感受耳間的白噪音。
大概太專注,全然沒注意,磨砂玻璃門外,人影一晃,棠妹兒赤腳推門進來。
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發生的。她跪在他腳邊仰著頭,一張委屈的小臉,一頭纏亂的黑髮,連目光都被水淋濕。
靳斯年低頭:「你剛才說過什麼,自輕自賤也有底線,那現在做的是什麼?」
棠妹兒張著嘴,一時不能言語,她費力吞咽了幾個來回,才空出語言功能。
「世俗道德是約束,可我喜歡為靳生做這種事,如果沒有其他女人,我心甘情願做靳生的狗,靳生不要換掉我好不好。」
靳斯年看著她,眼神尚未失去清明,反而在迷霧一樣的窄小空間裡,那樣一雙眼,洞若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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