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佑之出一口氣,學著當年輕鬆模樣,還問靳斯年,「當時,我屁股開花,下不了床,一直沒看過那篇作文,你還記得幫我寫的夢想是什麼?」
靳斯年:「忘記了,大約是企業家之類的。」
那是長輩們對靳佑之的期待,年少時的靳斯年看得很清楚,兄長這份卓然的清醒,讓靳佑之忽然笑不出來了。
「你恨我……」靳佑之悄聲一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靳斯年想了想,「真的記不清了。」
朦朧的印象里,唯一能具體稱之為恨的,好像是一個下午。
那天靳斯年胃痛,提前請假回家,於是看到了這一幕。
林曼玲因為想念兒子,闖入靳府,老爺子大怒,訓斥她沒規矩,然後讓她跪在庭院裡。
當時,傭人、管家、還有靳家訪客,接二連三從她身邊路過,簡直就是極致羞辱。
十歲的靳佑之和別人不一樣,他恭恭敬敬走過去,叫了一聲,玲姨。
「你不要跪在這裡等了,大哥還有兩個小時才放學,你到山下街口等他,他今天出門騎的自行車,你站在顯眼的地方,他一定可以看到你,你們在外面說說話吃頓飯,爺爺和爸爸不會知道的。」
「可是,老爺罰我,還差一小時才跪足時間……」
「你先走,我幫你去說,一定不讓爺爺怪你。」
林曼玲眼掉下來,一邊點頭一邊起身,腿剛剛站直,她又給靳佑之跪下,「謝謝你,小少爺,謝謝你……」
那一刻,靳斯年恨透了所有人,不止是冷漠的靳宗建,和不負責任生下他的靳爭,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他最恨的,是軟弱的母親和這個異母弟弟。
林曼玲出身歡場,為什麼不能更愛錢?為什麼要愛他、為他受折辱?!
靳佑之血統高貴,為什麼不拿出他作為繼承人的權勢,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他們母子?!
少年人的憤怒來得猛烈,從那時起,靳斯年心中困住一頭猛獸,橫衝直撞,幾乎把他肺腑踏碎。
冰涼的酒液澆下去,冷卻翻騰的回憶,靳斯年維持平靜的面色,又叫靳佑之倒了一杯酒。
酒吧走清淨路線,音樂低而靡,像一條可以感知到的時間線,整個晚上在靜靜流逝。
兄弟兩人默默對飲。
靳斯年似有心似無意,問靳佑之:「你和她……吵架了?」
靳佑之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會提及棠妹兒,沉默了幾秒。
他胸口一陣沉重,說:「為什麼這麼問?」
靳斯年:「我看見她在天台抽菸……她幾時學會抽菸的,你教的麼。」
靳佑之:「我沒教過。」
但好像重點不在這裡,而是在心口,棠妹兒為什麼要抽菸,她不開心不快樂,又是為了誰。
靳佑之心口隱隱發痛。
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了質詢的資格,靳斯年也恍若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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