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國公是爺,自然說什麼都對。」沈威十句話出不來一句好話,陳菩懶得在這破柴房呆,打了個哈欠,便要離開柴房。
廊前月照白,陳菩那抹寶藍色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纖長的墨黑,沈威目光頓在地上,喉嚨卡了石頭般,沉重的開口:「陳菩,她才十四歲。」
「十四歲,很好...」陳菩仰目,立在木廊上望月:「很年輕。」
「她才十四歲,還那樣小,許多事還未教過,她便已經這樣懂事。我們沈家泥腿子出身,當年只出了萬嵐那麼一個皇后,世人都覺的我沈家榮光萬丈,可其實沈家寧願沒有出過這位皇后,我們只希望她活著,可是她死了,活著更是受了許多委屈。幸而笑笑平安生下來了,哪怕天子不待見,我們沈家也照樣養。」
「她有病了,我們沈家請神求佛都要她長命百歲。笑笑什麼都知道,她知道我們都疼她,不願意我們為了她豁出去,她都能去吃苦。」
「可那是我們沈家懸在心頭上的一塊肉。」
「我沈威無心,雖手握兵權,卻自認沒什麼大出息,沈家的爵位都是當年萬嵐用命掙來的,她為沈家謀了爵位,當年我們沈家護不了她,讓她一個人孤零零死在鳳輝宮中,連哭聲都傳不出禁庭。但今日她的女兒,我們沈家卻是拼死也要護的。
笑笑瞧著天真,可心裡其實最玲瓏,她自己認,我沈威便也所求不多,只求笑笑能一生平安。」
沈萬嵐的死,說是難產血崩,可當日鳳輝宮裡抱出一個小公主以後便在無聲息,沈家人夜叩宮門被攔在禁庭之外,沈老夫人就被困在鳳輝宮,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在產床上。
那年的沈萬嵐也才不過二十二歲,咽氣前緊握著沈老夫人的手說的一句話,便是要女兒好好地活著。
真正經的話陳菩陰陽怪氣的打馬虎眼,沈威也沒有別的辦法,盯著陳菩的身影半晌,斂起身上刀劍割破爛的衣袍。
年至中年,沈威的身形依舊堅朗挺拔,屈膝跪地亦猶如一座巍峨不倒的小山:「求廠公憐她。」
憐?
蒼天憐宥一個人太輕易,可地上的萬人須奮力舉手方可拉起一個身陷泥潭的人。
為憐一人沾連太多不值得,身陷囹圄,自甘墮落的人也並不可憐。
沈威的一番話有威脅有乞求,可陳菩他自認不是神佛,如何越俎代庖做得憐憫世人之事?
「
國公爺屈膝求人,該知男兒膝下有黃金,古話流傳於此,國公爺可想過為何只男兒膝下有黃金?」陳菩回首,看著沈威跪在地上的身影,心下並不覺同情。
楚家與沈家都要淪為他的掌中玩物,而如今,沈家稍勝幾分,他不想除之後快了,留著他,讓他們廝鬥,就如那個小公主所說的,也好。
聽君命嘛,這可是小公主為沈家指的路,沈家必須得走下去。
因而,他狼野般的目光中多出幾分莫名其妙的笑意,轉身往沈威偏側走了走,玄黑的鑲金履靴重重捻到地上的雜草,發出錯落有致的悶響:「七尺丈夫,鼎立世間;孑然君子,志向參天。」
「人生在勤,不索何獲?」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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