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不與你講,是因為提起你的母親,便不得不去提當年的事情,當年的事情太過慘烈……」沈元白笑了笑,只是那笑看起來有些許勉強,「我總不願意提起,現在想起來,是我做得不好,我這個當伯伯的,竟是這麼多年沒有讓你好好祭拜自己的母親。」
桑渡抿了抿唇,她長睫微垂,於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那陰影將她的情緒盡數遮擋。
所以,就連沈元白也看不出,桑渡現在究竟是怎麼個情緒,面對自己親生母親的埋骨地,是傷心,還是因為當年自己母親的選擇有一絲怨恨。
沈元白半點也看不出。
桑渡對著面前的桑樹林俯下身,她的腦袋抵在地上。
山地之上,積雪結成了冰,一股涼意,從桑渡的眉心傳遍她的全身。
沈元白攙著桑渡站起了身,他看著身側的人,唇瓣輕動,像是想
要說些什麼。
可是向來知他心意的桑渡卻是沒有像往常那樣開口點破他想說的話,反倒話音一轉,沒有再給沈元白說下去的機會。
「今日須彌宗的人同沈伯伯說了些什麼?」桑渡攙上沈元白的胳膊,兩人朝著院裡桑樹林的方向走去。
「商議了婚事的日期,須彌宗那頭給了三個日子,都有些近,我還在斟酌……」
桑渡不著痕跡地回頭看向了被他們甩在身後的桑樹林,視線里略有些模糊,也不知是不是被山風給吹的,叫她有些看不分明。
在更小些的時候,桑渡不是沒有憤恨過。
她覺得老天爺忒不長眼了,她自認為自個兒不是什麼心腸歹毒之人,怎麼偏偏就是她打一出生就靈脈殘缺呢。
後來,桑渡倒是自己想通了,天道本就不公,至少她同那些尚在為了果腹而掙扎的人比起來,幸運太多,她的不幸只是依照著山上的師兄妹去比較的。可人活一生,又何必去比較。
只是現在,桑渡難得又有了幾分從前的情緒。
並不是天道不公,她想。而是打自己存在,便是被放棄的。
只是,即便被放棄,也怨不得誰。
桑渡收回了視線,她低垂眉眼,靠在沈元白身邊,接上了沈元白的話,「這些事情,沈伯伯決定就好。」
沈元白有幾分無奈地挑眉看向桑渡,他悠悠吐出一口氣,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你倒是得忙嫁衣的事情,旁的瑣事,還是不要操心了,總歸我會給你辦得妥妥噹噹。」
嫁娶時,有個不成文的說法。
新嫁娘得在兩件嫁衣上繡上並蒂蓮,新婚的夫妻才能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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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白領著桑渡去過她母親的埋骨地後,將她母親留下的遺物也都交還給了桑渡。
東西並不多,一把彎刃匕首,刀柄上,有一朵花。
桑渡的指腹按在刻痕上,那應該是一朵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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