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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尋歸醉眼朦朧望著手中那一方染了血的袍角,任凜冽的春雨胡亂打在臉上,他卻如哭般笑著。

「也敬你。」

月如笙拿著傘站在石後,嘆了口氣。

這五年月家活得太過窩囊,他們不能展露些許悲傷,他們必須得變成另外一個人,忘掉前塵舊事,忘掉血海深仇,苟延殘喘地活著,活得像只整日擔驚受怕的老鼠。

連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也許他們一輩子都走不出這梅山。

「父親。」看著雨愈下愈大,月如笙還是走了過去。

「如笙。」他聽到聲音,拉著他的衣袖讓他坐下,面容平靜得看不出才剛慟哭過一場。

「陪為父坐會兒罷。」

月如笙有些不忍,解下披風披在他身上,才撐傘靠在他身邊坐下。

「父親,雨下大了……」

「你看。」月尋歸指著不遠處那棵焦黑的松樹,「發新芽了。」

月如笙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一根嫩綠的芽顫巍巍立在風雨中,不過一尺高,仿佛一陣狂風就能將它折斷。

「是啊,發新芽了。」

雖然生於焦土之上,但總歸是新芽。

山腳下,一輛馬車從山那頭晃晃悠悠行了過來,徑直停在山門處。

「走吧。」月尋歸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手拉他起來。

「家裡頭來了客人,總歸是要見見的。」

·

「月兄,真是好久不見。」

一名書生打扮的中年人迎面走來,笑著朝著月尋歸拱了拱手。

月尋歸同樣拱了拱手,問道:「方兄,這幾日驟雨連天,不知有何大事還要勞煩您親自來一趟。」

「誒,月兄此言差矣,你我交情深厚,就算是小事,也得親自走一趟來才算不辱了你月家門楣,也能顯出我方某人求人辦事的誠心。」

月尋歸笑意不改,「不知方兄所求何事?我月某能幫上忙的,定傾力相助。」

方既哈哈一笑,「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聽聞那沈見月在逃走前曾經留下一把劍,想藉此查明他的藏身之處。不過月兄放心,方某知曉您與那叛臣已經割袍斷義,並未有懷疑您的意思。」

「若我沒有記錯,沈見月五年前就死了。尋他去向,也該去地府。」

一把劍能查出什麼。將強討之事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他並非頭一次見,並不意外。他驚訝的只是為何方既能如此斷定見月還活著。

明明……連他都不知道他的生死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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