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
謝朝蘊思緒迴轉,將目光重新放到面前年僅八歲的小太子身上。
「何事?」
話音剛落,小太子的書已推至眼前。其上所書,為《荀子.哀公》篇。
「先生,孤不明白,為何這些史書中將百姓看得如此重要?母后說,孤所見的都是大詔重要的人,那為何孤從未見過他們?」
「大抵是他們不說話的緣故。」
小太子更驚異了,提聲問:「孤聽戶部尚書說大詔的人口以千萬計數,難道他們都不會說話?」
「能言,不敢言。」
聞言,小太子眉頭皺了皺:「為何不敢?孤不吃人。」
謝朝蘊笑了笑:「民能有言,有司往往障拂其口,久而久之,百姓便不敢說話了。 」
小太子執著筆,肅然點點頭。末了,似乎想起什麼,濃濃的困惑又爬上他的眼眸。
「先生,可昨日父皇才告訴我:帝王之道,在於制衡。究竟是以百姓為務,還是以制衡為要?」
「殿下覺得呢?」謝朝蘊反問。
「孤,孤……」
小太子最怕太傅提問了,每逢提問,他都要嚇出一身汗來。今日亦復如是,一聽『殿下』二字,他的心便開始狂跳不止。
「殿下依心中所想回答便是。」
小太子一番話平日裡無人傾訴,在心中已憋了許久。好不容易遇到吐露的機會,豈有不說之理。
「孤討厭荀家那群人,也討厭方家和陸家,他們總在朝堂上為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爭來吵去,聽得孤心煩。」
謝朝蘊又問:「謝家呢?」
小太子偷偷看了他一眼,聲音小小地回道:「也討厭。」
謝家雖不及這幾家讓他忍無可忍,但他們卻無時無刻不在尋他錯處,月末便寫成奏疏呈給父皇,每月都害他被臭罵一頓。
真是可氣!
不過,他對謝家人厭惡歸厭惡,太傅卻是例外。太傅雖不苟言笑,卻從不背後論他是非,也不給父皇上奏疏。
謝朝蘊:「如若厭惡,便一視同仁地厭惡,不可厚此薄彼,畸輕畸重。帝王之道,在於制衡,聖上此話,教殿下的是做帝王的道理。而荀子所言,教的是殿下成為明君的道理。」
小太子捧著書,面露鄭重。
謝朝蘊從東宮出來時,已是日薄西山。往日這時候,宮門都已閉緊。宮中禁衛無令不可給人擅自開宮門,但謝朝蘊顯然不在其中。禁衛一見是他,便立刻下令讓人開了宮門。
馬車停在宮外,謝朝蘊正要上車,身後傳來女子輕柔的嗓音。
「太傅這是剛從東宮出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