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愫點點頭,「他如今身在何處,年歲幾何?」
「年歲……應當二十有五了吧。嗯,再過兩月便到二十六的關頭了。」謝去夷目露懷念,「我並不知曉他在朗州何處,你消息靈通,應當探聽得到。」
他話里話外意有所指,顯然已經知曉愫愫在查謝朝蘊下落一事。
「好。」
她查謝朝蘊還不過幾日,也是計劃以此為交換讓謝去夷下山回朝,哪知她剛有動作,謝家便已有察覺,甚至還打算抹去謝朝蘊的蹤跡。這樣看來,謝家分明沒有如外頭所說的一蹶不振,而是在韜光養晦。
也是,謝家家大業大,哪能說敗就敗了。潛龍在淵,激浪勇退,才是他謝去夷的作風。
說起來,這謝朝蘊的名字她總覺熟悉,好像是曾經聽過似的。但她上輩子分明沒有和謝家有過來往才對。
愫愫沿著山路往下,雨已經停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雨絲飄著。秋日漸寒,瞿巒山沉寂在一片蕭瑟之中。
青石板上一層厚厚的苔蘚,昭示著這裡平日的清冷。
在邊境待了多日,朝中她耳目雖多,但鞭長莫及,且軍中還有事務要由她定奪,因而愫愫走得飛快,險些忽略了路旁的白影。
等她後知後覺折回身回到原地,那人才默默出聲喚她。
「阿愫。」
愫愫忍不住偏頭瞪他。「不是讓你回去?」
明明身子不好,還非要站在風口,他可真有本事。
沈繾沒有說話,支著傘撐在了她頭頂。原本連綿的雨絲忽然下大了,天邊隱有雷電閃爍。愫愫盯住他的側臉,望見了天光乍裂時一雙平淡無波的眼睛。
他順著她的目光而下,將傘偏了偏,離她更近一點。
「阿愫你看,雨下大了。」
愫愫悶悶嗯了聲。不知道是在怨自己估量天氣估量出了偏差,還是在怨他在此地等,又或是別的什麼。
天上電閃雷鳴,傘下人卻氣氛沉悶。沈繾高愫愫一截,從他的角度望過去,能看見她抿成一條線的唇。被雨滴洗過,在一閃而過的雷電之下顯得如此慘白,沒有一絲生氣。
沈繾無端生出些許害怕,輕輕撩起一縷尾端的青絲放在掌心,在雨點砸落時候攥得更緊,好像要借一些實物,來抓住一場縹緲無形的夢境。
少時看《南柯太守傳》做了一場亦真亦假的夢,如今夢醒了,卻分不清到底何為現實,何為夢境。
但他並不後悔。
愫愫卻只想給這破天幾劍。
每次遇到他總會下雨,這輩子見面時下雨,離開時下雨,在林中下雨,回到了都城還是下雨。她又不是死了,要這破老天哭墳。
愫愫惱了,惱這破天,惱沈繾,還惱她自己,一見他就心軟。
雨下得實在大,這把小小的傘難以遮擋如此大的風雨,這會兒已經岌岌可危。愫愫分了一縷餘光看過去,沈繾左肩已濕成一片,水滴順著發尾留下來,淌進他袖管里。
「咳咳。」沈繾將頭偏過去咳嗽了聲。
愫愫嘆了聲,手拿住傘柄立直了,有些無奈,「你可真是個藥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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