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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鳳求凰,本是坊間流傳的艷曲,偏偏被溫明月彈奏出了高山流水的風雅感覺,不似少女彈奏給情郎的情曲,倒似伯牙彈奏給子期的錚錚樂曲。

「靳兄,這便是你看中的姑娘,果真有幾分與眾不同啊。」

張修竹側過身子,薄唇附在靳星淵的耳邊,小聲地調笑道。

張修竹身為年紀輕輕的大理寺少卿,他自然也是個附庸風雅之輩,十分喜愛搜羅各種樂譜,至於艷曲,他本著藝術無雅俗之分的態度,也搜羅了一些。

溫明月此刻彈奏的鳳求凰,被她改編了一些曲調,聽起來少了幾分艷俗,多了幾分風雅,張修竹是個耳朵尖的,他沒忍住沖靳星淵誇獎了幾句溫明月。

「張兄,我看中的姑娘,你就別想肖想了。」

靳星淵啞著嗓音,在張修竹的耳邊惡狠狠道,他的一雙狹長的丹鳳眸看起來眸露凶光,好似一頭野狼護食一般。

「豈敢豈敢。」

張修竹被好友靳星淵的兇狠眼神震懾住,他笑呵呵地推脫道,朋友妻,不可奪,哪怕他對溫明月有幾分心思,他身為君子,也絕對不會奪朋友所好的。

一曲終了,溫明月坐在屏風前面,手裡緊緊抱著琵琶,發白的指尖捏著琵琶的弦軸,她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芙蓉樓的教習嬤嬤們教的,現在,她應該放下琵琶,去靳星淵和張修竹面前一一敬酒,若是二位大人當中有人肯喝下她敬的酒,她便要想盡辦法今夜將客人留在芙蓉樓,同客人春宵一度。

溫明月在被充入教坊司之前,是鎮遠侯府的嫡女,羲國向來民風保守,名門望族的小姐一向無故不外出,她謹遵女訓,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她只聽說過張修竹是個年紀輕輕便當上大理寺少卿的青年才俊。

她今日也是第一回看見張修竹,竟是如此尷尬的場面。

至於靳星淵,溫明月對他這位表兄倒是熟稔得很,他在她家住了四年,從十二歲到十六歲,她當時年紀小,看他一個將門遺孤可憐,便時常同他玩耍打鬧。

如今,多年過去,時易世變,靳星淵是錦衣衛的指揮使,貴氣逼人,前途不可限量。

溫明月卻淪為教坊司的一名低賤的官妓,陷入無邊無際的泥沼當中,愈陷愈深,無力自拔。

也許,他能當她無邊泥沼當中的一根浮木。

屏風旁,溫明月手裡抱著琵琶,她垂著眼,一雙翦水瞳的餘光瞥到不遠處的靳星淵的一身華貴無比的緋色飛魚服上的金色蟒紋,她突然起心動念,也許,當指揮使大人的良妾,是一個好出路也說不定呢?

即便她是因為父親謀逆這樣大的罪才被發配充入教坊司的,可靳星淵身為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錢權通天,應當是有辦法救她出苦海的吧?

「小美人兒,快過來給爺倒酒。」

溫明月正這般心猿意馬,胡思亂想著,便聽到了一道男聲在喊她,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表兄靳星淵的喑啞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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