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是出了三皇子謀逆案一事,她也許能夠作為名門世家貴女,風風光光地嫁給靳指揮使,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如今,她區區一個外室,哪裡擔得起「夫人」二字呢。
她是一個弱質女流,不懂得家國大事,她只曉得,她憎恨三皇子袁屹海的狼子野心,也憎恨父親溫明寒的一時糊塗,毀滅了溫氏滿門,她憎恨這個世界。
同樣的,也她憎恨靳指揮使,為何要對她這般好,冒著風險助她從芙蓉樓這座勾欄院中假死脫身。
既然肯助她,為何又不肯放過她,任由她離開上京,去偏遠地方改名度日。
為何覬覦她的身子,卻又僅僅將她當做玩物外室看待,肆意折辱。
她同他之前的關係,從前不對等,她尊他卑,她對他求而不得。
如今地位顛倒,二人之間更是不對等,他尊她卑,她依舊對他求而不得。
也罷,有些東西當真是命中注定,求而不得,造化萬般不由人。
如今時過境遷,一切塵埃落定,便安分當靳指揮使的外室,安於外室這個卑賤不堪的身份。
等他有朝一日厭棄了她這個外室,有了紅顏新歡,她便離開他,偷偷從他身邊逃走,她要離開上京,從此山高路遠,各自安好。
蘇皎皎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愛靳星淵這位曾經寄住在鎮遠侯府幾年光陰的便宜表兄了,五歲時的慕艾可以說是懵懂無知,十四歲時的慕艾可以說是情竇初開,如今十六歲了,她的慕艾,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蘇皎皎真的很愛靳星淵,這位表兄,無論是曾經弱小無力的他,亦或是如今幾近神祇的他。
她很愛他。
以至於路邊小攤販口中的尋常一句「夫人」,她怎麼就又湧起心中酸楚,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了,她鼻尖眼尾泛紅,一臉的晶瑩淚痕。
蘇皎皎哭泣得有些凶,因此哪怕是無聲的啜泣,可抽噎聲也隱約可聞,細窄肩膀也微微顫抖。
哪怕是隔著帷帽的一層白紗,靳星淵也很明顯發覺了蘇皎皎的狀態不對勁。
「哎……」
靳星淵輕嘆一口氣,心中困擾,自己不過是今日休沐,所以特地來甜水巷看望她,帶著她出門散散心,誰知,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光陰,嬌嬌兒已經哭了兩回了,比林黛玉都能哭。
靳星淵正不曉得該如何措辭出言安慰蘇皎皎,緘默半晌。
可蘇皎皎已經很快收斂好不愉快的情緒,她逐漸止住了淚,只是帷帽底下,鼻尖紅紅的,眼皮腫得似紅桃,看起來別有一番頹唐荼靡風味的嬌顏玉貌。
蘇皎皎垂眸,黑長羽睫上一顆淚珠滾落洇在地面上,她的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盯著自己雙手捧著的那一枚鶴紋玉佩以及月牙白香囊。
她看了眼玉佩成色,又估量了一下便宜香囊的市價,心道這枚玉佩加上這香囊,加起來也不值一錠銀子,爺可真是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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