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取消周末補課，你好像就已經不高興了。周三體育課的時候，去操場的途中，我反覆提到數學題，你的臉就垮了。後面就瘋狂投籃，就好像是在找東西撒氣。當然，最讓你破防的，還是我那句祁同學，所以你才會刻意躲著我，但又不想徹底遠離我。」

祁清衍微微握緊筷子，眉頭微動，心緒複雜，不由得抬頭看向陳茉，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覺得我們相處時間太少了，所以才會生氣。還有就是，我沉迷於學習，沒有注意到你的情緒，所以才會低落。可是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呢，偏偏要折磨自己。」

陳茉說到這裡，目光落在他的眼下青痕，已經開始心疼他的經歷，語氣變得自責：「你可以主動找我，哪怕吵一架也好啊。談戀愛是雙方的快樂和痛苦，不是你一個人的內耗。」

她其實也挺生氣的，氣祁清不來找她解決問題，氣祁清衍有負面情緒，卻不分享給她，只會默默承受。

一份痛苦分散成兩半，就會大大地減輕，甚至化作輕煙消散。

情侶之間，無論傷心和高興，都要雙方一起承擔，這樣才是雙向的相愛。

明明感覺到了不舒服，卻不向對方宣洩，獨自忍耐痛苦的，這樣的戀愛關係並不健康。

祁清衍聽懂她的話，忽然想到童年裡的記憶，破碎的碗，分成兩半的衣櫃，一地的玻璃渣，刺耳的尖叫聲，濃重的煙味。

他的瞳孔失去了光芒，整個人都失去了活力，像個木

偶：「吵架不好。」

陳茉意識到他在想過往，連忙岔開話題：「解決問題的方式也不一定是吵架，反正雙方就是要溝通。下回，你有不滿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說。我肯定能夠理解你的，而且會避免這種讓你煩惱的事情出現。」

在祁清衍的記憶里，原本相愛的父母大吵一架後變成了仇人，兩看相厭，在曾經溫馨的房子裡說盡傷人的話，從此再也不會見面。

所以，他在跟陳茉談戀愛的過程中，哪怕感覺到負面情緒，也不會說出來，只是默默地獨自承受。

以後無論發生多少令人不滿的事情，他或許會怨恨陳茉，但絕對不會離開，哪怕他們的戀愛關係畸形不健康。

陳茉見祁清衍不說話，主動坐到他的旁邊，伸出手攬住他，低聲說道：「祁清衍，你要堅信，我們是相愛的，哪怕吵架了，冷戰了，心裡還是會在意對方，絕對不會像你父母那樣分開。」

這瞬間，像是長久在海上流浪的旅人，終於迎來了一艘大船，上面有個眉眼明媚的女生，正朝著他招手，臉上的微笑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吵架離婚，互相詛咒對方的父母，由金錢利益聯繫在一起的繼父母親。

以前，沒有人告訴他什麼叫做相愛，現在就有了。

相愛是雙向的，堅固如山，恆久如海，不會輕易破碎，更不會滋生仇恨。

年少時的愛戀，總是最為純粹的，而他們剛好就在這個美好的年紀，可以相信愛情的神聖性。

祁清衍看向那雙乾淨的眼睛：「那我說，不許取消周末補習，我想看見你。」

陳茉點點頭：「好啊，這周末還是去那家文具店補習。」

「以後在學校，絕對不能叫我祁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