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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了,從起來到現在都沒吃什麼,吐出來的也全是酸水。

她打開水龍頭,湍急的水流沖走一切污穢。

莊齊被濡濕的睫毛貼在下眼皮上,她難過地想,要是感情也能被大水沖走就好了。

倘若人也有這麼一個開關,記憶的閥門一閉,能夠不想他、不愛他就好了。

靜宜拿著紙巾追過來,日式吊燈搖晃著,莊齊雪白的面容浴在燈光下,纖細的四肢看上去脆弱易折,如同一桿筆直青翠的蘆葦,快要撐不住她。

她的身體伏在水池邊,一拱一拱的,像黑夜裡受了驚的小獸,傷心地蟄伏在樹叢里,環顧四周,舔舐傷口。

靜宜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嘆氣:「好點了嗎?怎麼才離開你哥個把月,會搞成這樣啊?」

「沒事,我沒什麼事。」莊齊捂著胸口,十分困難地吸氣,又緩緩呼出來,「你送我回家吧,我想睡覺了。」

靜宜不肯答應,「都這樣了,還睡什麼覺啊?我帶你去醫院。」

莊齊搖頭,「不去,聞見消毒水味,我就更想......」

還沒說完她又嘔起來,整顆胃翻江倒海地疼著,眼淚生理性地往外涌,實在又沒什麼可吐的了,最後只剩不停地乾嘔。

好容易停下來,她用涼水洗乾淨臉。

抬起頭,看見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水珠沾在粉白的唇瓣上,鬢髮濕成一綹一綹的。

好討厭。

這樣處理不好情緒的自己,真的好討厭。

想起哥哥說她是小孩子,那個時候她還死不承認。

但她根本就沒長大,離了他,她簡直就像一隻被陡然丟進森林的雛鳥,連飛都不知道往哪兒飛,也不懂得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生存,每天瑟縮在漆黑的枝頭,驚懼地顫慄,只敢在心裡渴望回到哥哥身邊。

莊齊抖著肩膀說:「靜宜,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怎麼辦?」

靜宜用紙巾幫她擦臉,「那有什麼怎麼辦的?就去找納言哥好了,你怕什麼呀?」

莊齊虛弱無力地笑,眼皮往上翻動了一下,還沒說出句整話,就倒在了靜宜身上。

「我的天!」

靜宜伸手抱穩了她,著急忙慌地去摸手機,還好她一點也不重,勉強還能扶得住。

挨上這副滾燙的身體,靜宜才知道她為什麼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莊齊一直在發燒。

司機接了電話就進來了,一道把莊齊弄到了車裡。

靜宜抱著她,把她的頭抬到自己腿上放著,吩咐說:「快點往301醫院開。」

到了醫院,急診室的值班大夫把莊齊接手過去,對她說:「交給我們,你到外面等。」

靜宜在走廊上繞來繞去,她的細鞋跟踩在地面上,嗒嗒地響。

她給唐納言打電話,他過了幾秒才接,很沉穩地喂了一聲。

靜宜把額頭上的手拿下來,說:「納言哥,你現在能來一趟醫院嗎?齊齊她發燒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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