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柔講了一個在夏天晴看來,還挺老套的橋段——
看似光鮮亮麗,實則處處身不由己的舞女,掛著虛情假意的笑顏,陪富商去看那些在她眼裡千奇百怪的所謂藝術作品。
她隱藏著心底的不情不願與百無聊賴,稱職地為富商看中的每一幅作品撫掌稱讚。
直到富商在她的吹捧下,志得意滿地買下好幾副畫作,跟著管事去簽單,得了閒的秦依柔踩著高跟鞋,挑了個人少的角落休息放空。
一抬眼,卻看到了最邊角的一副作品。
素白的紙頁上,畫著一個衣衫簡樸、微垂著頭的女孩側顏。即便看不到全臉,也看得出她生得姣好美麗。
那隻半露出的眼睛純澈透明,不安中夾雜著某種堅定,如寒風中瑟縮的花骨朵。
秦依柔一眼淪陷,仿佛透過畫紙,看到了進鸝樂門前的自己。
她凝視許久,完全離不開視線,直到眼眶酸澀,幾乎要落下淚來。
在她轉身想去找管事買下這幅畫時,卻被一直站在不遠處的男孩輕聲喊住。
他穿著乾乾淨淨的長衫,身形單薄瘦俏,一雙眼睛極為明亮。
他將畫遞給她,說這幅作品是他所畫,送她了。
因為,她剛剛看這幅畫的眼神,跟畫裡的女孩一模一樣。
兩人自此結識。
「我見過的人那麼多,只有稂莠,能一眼看破我那些虛假的面具,看到真正的我。」
秦依柔輕聲道:「他不會像歡場裡的聲色犬馬的男人一樣,用充滿污濁慾念的眼睛盯著這張妝點後的皮囊,也不會像一些自命清高的人一樣,斜著眼鄙夷唾棄我的身份。
他看到的我,是真正的我,他的目光溫柔,清澈,難過,他即便什麼也不說,我也能感覺到他理解我所有的苦衷……稂莠他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
所以稂莠之於秦依柔——是周旋在名利場的交際花,心中唯一特別的存在。
夏天晴又問:「那你長時間停留在畫社陪稂莠先生,鸝樂門那邊不會有什麼意見嗎?」
這年景謀生不易,舞女的花期並不長,當家花旦的競爭更是激烈。
過往那麼多的身不由己,不也說明她走到這一步並不容易麼?
如今正當紅,卻長期曠工,不為東家賺錢,鸝樂門怎麼可能同意?
「嗯……如今《憬》風頭正盛,我身價倍增,老闆確實來請了好幾回。」秦依柔輕聲道:「但是我已經厭煩了。反正我已經攢了不少身家,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只想陪稂莠守住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這幅畫。」
秦依柔相當於是在放棄艱辛打拼來的一切。
夏天晴想了想,順著她的話說道:「我明白,稂莠先生的這幅畫作,註定會流傳後世。它將永久保留你此時名動全城的美貌,跨越時間,永恆不朽。比起這幅畫,鸝樂門那邊也不顯得有多重要了。」
「天晴,你是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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