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那頭話音剛落,沈今禾就「噌」一下子起身往外面走。行至院外,終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朝駙馬躬身行禮,道:
「先生保重。」
說罷便從柳林旁一條蜿蜒的小徑穿過,遠遠地,看見安樂領著一群人在碧波水榭吃茶,李懷遠負手而立,定定看著湖中央,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遂貓著腰疾步向前走去,再行至一段,從前面花樹處繞個彎就能混進人群了。
誰知竟這般不湊巧,安樂突然興起,站起身往湖對岸一瞥,恰好將沈今禾瞧了個正著,頓時臉色大變。
要知道湖對岸只有那麼一座院落,那就是駙馬的居所,安樂現下雖對駙馬不像新婚時那麼感興趣了,可畢竟兩人還是夫妻,面子總歸還是要的,這麼明晃晃看見個妙齡女子從駙馬院裡出來,不生氣才怪。
毫不意外,沈今禾立即就被府兵押著跪在了她面前。
大概是礙於李懷遠在場,她沒有直接怒吼,但聲音里也是壓不住的火氣。
「說!你一個小小奴婢去駙馬院裡幹什麼?今日你膽敢有半句謊話,本公主即刻著人……」
不等她說完,一旁便傳來另一道聲音,聲線冷冷的,帶著初冬的淡淡涼意與漠然。
「怎麼去了這麼久?」
能如此漫不經心打斷安樂的人,除了李懷遠還能有誰,接收到他示意過來的眼神,沈今禾靈機一動,忙不迭說道:
「回世子,駙馬久病難醫,身體破敗之處堪多,奴婢也是診了好久的脈象才探查出癥結所在,待稍後回去開了藥方,再派人送來公主府。」
「大膽奴婢!竟敢當著本公主與世子的面胡謅。」安樂一臉不相信地看著下面的人:
「你兩手空空還敢說自己是去看診?再說你是個什麼身份,駙馬千金之軀,也是你一個下人能看得的?」
沈今禾將頭埋得極深,誠惶誠恐:「回公主,駙馬的病症常年不愈,院裡一直都是備著專門的藥箱,無需奴婢另行準備。久去未歸也當真是駙馬病重,奴婢不敢撒謊,怪只怪奴婢醫術不精,請世子責罰。」
李懷遠「嗯」了一聲:「那也怪不得你,你本就是被我硬拉來的,起來吧。」
那頭安樂看他們主僕一來一往地自顧自說,微微皺起眉頭:「表兄,這是怎麼一回事?」
「前幾日我進宮面聖,陛下說起駙馬身體抱恙已久,叫我多留意些,若有名醫能士能解了他的病,也算是解了陛下一樁心事。我府里這小婢女,有些祖傳的奇特醫術,我今日便專門將她帶來給駙馬瞧上一瞧。」
「哦。」只要不是駙馬的姦情,安樂才懶得關心,只嗔怪了一句:
「表兄真是的,怎麼不早些與我說?」
「方才一來就想說,結果被你府上莫名出現的毒蛇嚇著了,遂將此事忘了。」
說著還裝模作樣撫了下心口,沈今禾差點腳底一滑栽倒在地,陵光也摸摸鼻頭望天,他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只怕是大郅京城都無人能及。
安樂一聽毒蛇,又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那一畝多已被毀掉的名貴花草,頓時臉上白了又白,哪裡還想管是誰去給駙馬看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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