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禾瞥了它一眼，得逞地笑了聲。在掖庭的時候，曾陪著王孫貴女們學過騎射，雖不精，卻也能看清形勢，方才那一箭，就算她不擋，也根本就傷不到李懷遠。

反倒是她故意撲上去擋的那一下，打亂了李懷遠的路數，將他陷於危險之地。

系統恍然大悟！無比震驚道：「你故意的？！你這個女人也太狠了，對自己狠，對李懷遠更狠，你知不知道方才你力道再大一丁點，李懷遠胸口直接就撞到那個刺客的刀子上了。」

沈今禾自知有愧於李懷遠，但這樣難得的機會，她實在不忍放棄。

見她抿著嘴皺眉，系統又安慰道：「我也不是說你這樣替自己謀劃不對，只是這事兒萬一有一天被李懷遠發現了，他真的不會殺了你嗎？」

沈今禾已經疼得沒有力氣思考了，心想真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這時李懷遠終於緩過神來，將人打橫抱起，朝最近的屋子飛奔而去。他的面色鐵青，薄唇更是隱隱發白，抱著沈今禾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說實話，這一點沈今禾有點沒想明白。

按說她一個小小奴婢，肩傷又不至死，他何必表現出這番惶恐之色？

還沒等她悟出個所以然來，醫官就已經大步跑著來了，他雖累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手上的動作卻是一等一的乾脆，忙不迭取出刀具和布包，開始消毒止血。

沈今禾以前是個慣會忍受疼痛的人，卻不知道原來處理箭頭會如此鑽心地疼，竟然連麻藥也不太管用，手心額頭滿是冷汗。

李懷遠讓她用力抓住他的手，她也顧不得禮儀，指尖深深嵌入他手背，勒出道道紅痕。

「世子，我、我……」她斷斷續續地喘息著，身體止不住地抽搐。

他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在沈今禾唇邊，熟悉的雪松香傳入鼻息。

「看在我為您擋箭的份上，能不能把、把賣身契還給我。」

她知道話一出口，李懷遠斷然不會拒絕。果然，他毫不猶豫道：「好，我這就叫人去取，你先別說話。」

因為醫官要拔箭了。

突然一股莫大的恐懼縈繞在沈今禾心頭，她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用力搖了搖頭。

「我這一生最渴求的，就是恢復自由身，想親眼看到賣身契……再死……也能心安。」

這一刻她的情緒也不全然都是假的，雖然深知箭傷不會致命，但只有自己真正走到這一步，才知道內心的恐懼感是完全無法掩飾的。

賣身契很快就被府里的管事呈了上來，李懷遠當著她的面，將它放在燭台上燃燒殆盡。

看著那個束縛了自己十幾年的身契化為灰燼，飄零在空中，沈今禾的眼淚不由自主地一顆顆滑落，盡數跌在玉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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