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璧拱手,低聲道:「是臣莽撞了。」
靖寧帝點頭道:「打仗不能圖一時意氣,一旦開戰,邊境上的百姓定苦不堪言,又要徵稅服役,如今歲幣也是保一方安穩,以後你是要出將入相的人,難道看不出朝廷愛民之心嗎?」
朝廷年年進貢北戎歲幣,卻以天朝上國自居,之所以未和北戎開戰,並非懼敵,而是為百姓著想。
謝璧忍不住道:「陛下,父母愛子,為之計深遠,陛下有愛民之心,可歲幣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每年的賦稅已讓百姓深受其苦,這錢養了北戎的馬,北戎的兵,此絕非長久之計,若將來一旦開戰,朝廷又將如何應對?」
「放肆!」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邊境已修和平之好,怎會開戰?此事不該你過問,也無需你插手。」
謝璧緩緩握緊手心,久久沉默。
「不說這些朝廷之事了。」皇帝擺擺手,緩和臉色道:「首輔何相的夫人帶著孩子來看皇后,朕也去看看——說來你成婚也快一年了,又正是大好年華,待有了麟兒,也抱進宮讓朕看看。」
待到謝璧出宮,皇帝身旁的王公公才湊上來低聲道:「謝大人,陛下知曉您夜裡宿在書房,發了火。」
謝璧輕皺眉心。
這本是他的私事,皇帝卻也旁敲側擊想要干涉。
他的這門親事之所以能成,也和靖寧帝關係密切。
謝家位居首輔,門生遍布朝野,皇帝既不願謝家和邊將成婚裡應外合,也不願謝家再和文官結親互成朋黨,他和秦家之女來往密切,但秦家出身文官,卻又掌了潭州軍務,觸了皇帝兩個霉頭。
後來恰逢江家舅舅拿了信物來京,謝家和寒門聯姻,靖寧帝自是欣喜。
這也是為何謝江兩家的婚約能快速傳遍東都的原因。
謝家曉得帝王之意,也曉得退而保身,順勢速和江家結了親。
楊翰和崔漾都在殿外批閱奏摺,謝璧一出來,兩人即刻迎上,三人並肩一起走出宮。
他們二人皆出自東都世家,也是謝首輔門生,和謝璧甚是親厚。
崔漾嘆道:「你可知這次有多險,多虧了開園時那場鶴舞,讓陛下甚是開懷,才肯開恩將你從大理寺赦出來。」
謝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崔漾又嘆又贊道:「世人常說鶴生性孤傲,又怎是好馴的?更別說要讓它們在湖面上下翩飛獻舞了!」
謝璧未曾細想其中艱難,聽友人一說,沉吟道:「此事艱難,是如何做成的?」
「說起來還是蔡沖公公有法子,鶴最喜彩尾魚,且彩尾魚的魚尾部在日光下能映出三四種顏色,蔡公公事先讓宮女們將這些魚放入缸中,再將琉璃缸子放在湖下固定的幾個點位,仙鶴被映射的水光吸引,卻又一時找不到魚在何處,因此才上下翩飛,為了這場鶴舞,可廢了不少功夫。」
謝璧緩緩皺眉:「我聽說這彩尾魚,唯有潭州九懸灣的湍流里才有?」
「是啊,此魚多長在兇惡的湖渦激流里,捕魚之人要水性極好,還要膽大心細,再加上些許運氣,方能捉到這魚,這次捉了有十幾隻,定然是大費周折……」楊翰也嘆息道:「九懸灣暗流涌動,現下已冰封了吧——前朝還有人冬日為了捕魚搭了性命……也不知我們看的彩尾魚,背後有沒有血腥……」
崔漾忽想起一事,低聲道:「婉兒的父親,不正是在潭州做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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