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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已到小年,年節將至,謝璧下朝後,竟主動邀江晚月明晚一同出去走走。

翌日,用過午膳,江晚月換上前日就特意選好的衣衫,對著鏡選了剛來東都時買下的花簪,學著東都女郎的模樣斜斜插在鬢上,仔仔細細端詳著。

「夫人這妝扮很簡潔好看,」銀蟾笑著端詳江晚月眉眼,輕弧度的平眉,和東都時興的細彎眉不同,卻別又一番隨意清甜的美感:「走在郎君身邊定是相宜的。」

江晚月聽到誇讚還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勾起唇角,低聲道:「那是你手巧,多謝。」

銀蟾忍不住搖頭笑笑,夫人不言笑時,又貴氣又清冷,笑起來卻有幾分勾魂攝魄的嬌憨。

都說夫人出身低微,但有這般顏色,飛上枝頭是遲早的事。

一想起晚間要和謝璧一同出門,江晚月就坐立難安。

誰知等了兩個時辰,也未曾等到謝璧從宮中回來,江晚月愈發緊張,卻是擔憂謝璧在宮中的情形,忍不住開始亂想,唯恐他再次因言獲罪。

到了戊時,謝璧才姍姍來遲,他一身惹眼的緋色圓領袍,身形挺拔高大,如高山之巔陡峭寒梅,謝璧看向江晚月,低聲笑道:「朝中有事耽擱了片刻,夫人久等了。」

江晚月臉色不受控制的霎時紅透。

謝璧清而沉的嗓音,當著許多婢女的面,輕輕喚她夫人。

成婚以來,這兩個字江晚月已聽別人喊了許多遍,只覺是一個稱呼。

可唯獨從謝璧口中說出時,卻讓她面紅耳赤,只覺得這聲夫人,是該在閨房私密時喚的。

兩人上了早已套好的馬車,江晚月坐在謝璧身側,車榻很軟,處處妥帖,江晚月低眸,她裙擺上的流蘇,觸碰到了謝璧袍角,差一點就和白玉吊墜的絲絛纏在一起。

江晚月將流蘇收拾到膝上,手腳有幾分發僵。

謝璧望向坐在身側的妻。

面色蒼白如春日枝頭瑟瑟的梨花,唯有唇帶了幾分靦腆的姝麗,她在馬車上很安靜,很規矩,小小的一團,瑟縮著未曾舒展。

好似時刻克制,不願占據太多他的。

謝璧微微皺皺眉。

不知為何,他並不願瞧見他的妻如此模樣。

馬車還在顛簸中向前。

江晚月撩起車簾,看向車外。

東都年節,車馬冠蓋,燈火通明,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聲中暗香盈盈,江晚月瞧見一個身披粉紫小衫的少女,不知出於何緣故,正嬉笑的非要將剛採買的耳璫掛在身側的少年耳垂上,那少年笑著掙扎求饒,兩人在燈火下格外明快愉悅。

江晚月怔怔望著,燈火下的少女絢爛明朗。

她未曾來東都時,性子倒也爽朗,碧朧峽的鄉親們也都喜愛她,如今到了京城……卻愈發瑟縮,唯恐哪裡做錯了,或是說錯了話。

江晚月想著心事,身側卻響起平穩的鼻息。

謝璧閉眸,頭略略偏向另一側,不知何時竟早已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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