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從前並不願刻意去查江晚月前夫的消息,如今卻對此人有了幾分好奇和遷怒,他頓了頓,再三肅然保證道:「身逢亂世,我不敢巧言,但若有幸和姑娘結下連理,我裴昀定盡全力惜她護她,保她安穩一生。」
笛兒幾乎每日都會來江晚月處,趁著江晚月不忙時,做做竹篾閒聊幾句,一般到了太陽落山,蕭兒會來接妹妹一起回去,可今日天色漸晚,仍不見蕭兒的神鷹,江晚月便和笛兒一起去作伴找蕭兒,蕭兒如今一直在書院教書,江晚月記得從前笛兒父母一直督促兒子考科舉,好當個官老爺,便道:「你哥哥這份差事,你父母可滿意?」
笛兒苦笑道:「若是放在從前,自是不滿的,如今卻是求之不得呢。」
笛兒嘆息道:「你也知道,我爹娘從前看我兄弟是個讀書的好苗子,百般心思督促他讀書上進,如今瞧見北戎入侵東都淪陷,大臣或被抓或逃亡,倒覺得不如在家中山間做個教書先生,安閒度日。」
如今一家人過著平靜的日子,笛兒的父母也甚是欣慰感激。
江晚月點點頭,很能理解笛兒家人。
這場戰事影響的不止是南北格局,時局的動盪,影響了許多人的心理。
家中有兒子的,不再求兒子上進,只想著莫要打仗徵兵,家中有女兒的,便是急急為女兒找個靠得住的夫家,好在亂世之中多份依仗。
兩人走進書院,渺渺燭火下,蕭兒站著似是在說些什麼,另一人坐在椅上,側臉清雋,光影流轉間,隱隱有幽沉的壓迫感。
江晚月一怔,下意識就想轉身。
可已經走進來,再想離開,未免刻意。
江晚月跟在笛兒身後,一起向他問安。
頭頂,似是緘默了一瞬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我此番是來書院探討學問,未穿官袍,姑娘無需多禮。」
笛兒看今日的謝璧似是很親和,便笑道:「我哥哥只是個生員,聽聞大人年紀輕輕便中了一甲,他能和大人探討什麼?」
謝璧言語很是鬆弛:「你是笛兒吧?三人行,必有我師,和令兄交談,很有啟發。」
笛兒一驚:「大人怎知我名字?」
謝璧望向他從前的妻,她站在笛兒身後,始終垂著頭,很是安靜。
他怎麼會知道呢?
婚後的夜間私語,她曾在枕畔提起過幾次,還說待到一起去碧朧峽走春時,可以好好介紹,讓他和她從前的朋友相識。
走春時,他失約了。
如今來了,卻再也不是可彼此介紹交往的身份。
謝璧心中蔓延出無盡的落寞酸澀,若無其事緩緩笑道:「我聽江姑娘曾說起過。」
燭光中的眉眼甚是磊落,他是聞名遐邇的清正貴臣,磊落清正到無人會懷疑他們的關係。
果然,笛兒恍然,笑道:「原來你們一起來碧朧峽時在船上說起過我呀。」
笛兒又看向蕭兒:「哥哥,你聽謝大人的教導,可曾長進了什麼?」
蕭兒道:「那自然受益良多,你不總是說書院的書破舊嗎,謝大人這番來,還帶了幾本適合入門的詩詞小書……」看妹妹伸手就要摸,蕭兒忙道:「輕些,這可是大人親自從京城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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