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態度如此坦然,把話說得這麼理所應當,好像鄭旦從來就不是霍曼的隊友,而是可以被她隨意驅使的一個僕從。這個僕從犯了錯,本該遭到嚴懲,但勉強還有點用處,所以主人暫時饒過了他,只要他繼續聽話。
霍曼原本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手肘緊緊蓋住那一小塊濕潤的土地,無色無味的藥劑,很快就被炙烤著,蒸發在空氣里。他張大了嘴,很想要嚎哭一通,但又發不出聲音。一片寂靜之中,他聽見一陣怪異的腳步聲逼近了,一聲重一聲輕,是有人拄著木杖過來了。
「快!他們——」霍曼一句話斷在口中,後腦勺遭了重重一擊,徹底昏了過去。
蘇芩不贊同地看了鄭旦一眼,緊接著拋來一捆繩索。
許嶼說道:「就這樣吧,暫時不用管他,先去看看方寰。」
鄭旦便停在了半途,他靠著牆,看著許嶼往自己的方向走來。許嶼看上去也不太體面,衣服上有大片污漬,頭髮里掛著砂石灰塵,可他走過來,腳下生風,眼裡沒有任何人。這樣的場景,總是似曾相識,大概他一直都是這種人,永遠不會變。
許嶼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方。四下漆黑一片,唯一的方向指示就是不遠處的火光,聽著人群里越來越高昂的喊聲,他加快了腳步。
蘇芩跟在後面,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鄭旦則落在她身後半步。
「你不擔心嗎?霍曼才是我的隊友。至於你……」
蘇芩被他的問話逗笑了,「我才不在乎你和他的關係,我只是需要一個幫手,在你和他之間選擇了你而已。」
鄭旦臉色難看,「你憑什麼認定我會答應你?」
夜色之下,蘇芩的側臉看上去恬靜柔和,「不需要你答應什麼,我們之間談不上契約關係。我只是擺出了選擇,隨你怎麼選而已。霍曼和許嶼之間……很容易權衡的。」蘇芩又笑了一聲,「尤其是對你而言。」
「這段時間以來,你也看得清楚,在混沌區遭遇的一切,已經遠超競技與選拔的範疇,我倒是不知道白玉京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情況早就變了,盟友之間的規則可以暫時放一放,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何況,憑你的身份,即使沒有好的成績,也能拿到職銜吧?」
鄭旦眉心一蹙,狀似不解,「我的身份?」
蘇芩並不看他,語氣平淡,「鄭章和先生是周元將軍身邊最信任的屬下,雖然身上沒什麼戰功……替獨子求一個職銜,也不是難事。」
鄭旦面色隱忍,他最厭惡投機者,也最厭惡別人把自己歸為靠祖輩蔭庇才能存活的廢物,他很想高聲辯駁,只是——
眼前景象一變,許嶼大步跨過燃燒著的斷牆,一片黑色紙屑紛飛而來,撲在鄭旦臉上,撞碎了。
人群圍成一圈,外面的人依舊吵嚷不休,內里的人卻已經安靜下來,眾星拱月般圍住了方寰,而後者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方寰身上傷痕累累,面部浮腫,衰弱得連手都抬不起來,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迸發出攝人的光亮。
「我說了,只要、只要你們聽我的,我就可以把……把你們全部帶上浮塔!」
「我做這些事,都是為了整個戎城,為了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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