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瀟來了,但不是來上學,而是來開轉學所需要的材料。
江城事了,她沒有留下的必要。
而且這個地方,她待得也並不開心。
開在陽光下的花,被埋藏到陰暗的地方,沒有陽光會死;同樣,陰暗處的苔蘚,在陽光下也會被曬死。
有些人,生來沾染血色,或許就不配活在純潔乾淨的地方。
她臨走前去看了元旦晚會,沒有完美的開頭,至少應該留一個美好的結尾。謝卿瀟如是對自己說道。
她看見台上的洛白榆,萬人矚目,星光璀璨,不惹一絲塵埃。
被爆出是個omega又如何,他照樣得大家的喜歡,尤其是從前將他作為夢中情人的omega們,現在更是將他奉上神壇,因為他力壓一眾alpha的強大。
alpha們或有微詞,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極其優秀,光芒萬丈的人;自他當上學生會會長以來,學校各處制度的革新,解決了不少陳年舊疾。
更不要說,最重要的一點,洛白榆從未親口承認過他是alpha,他也從未散發過表明第二性徵的alph息素。
因為他強大,優秀,所以大家認為他是alpha,但強大、優秀,也可以是omega;自己認錯了性別,也怪不得別人。
謝卿瀟想到這裡,嗤笑一聲,不過是一個omega,她竟然在這裡思考他。
台上的洛白榆正在鞠躬謝禮,她忽然覺得乏味,起身離開了禮堂。
明日謝卿窈就會被放出來,她們會即刻啟程,離開江城,前往京都。
她需要回家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但她也不想再在附中多待一刻,她厭惡這個地方,深惡痛絕。
回家路上,一道小巷,月光如華,輕盈跳躍。
謝卿瀟倒在了地上,電流竄過身軀,全身麻痹,連呼吸都困難。
但腦子清醒,她睜著眼睛,趴在地上,從下往下,仰視著身側的人。
頭髮盤起,全部壓在鴨舌帽里,看起來像是沒有頭髮;戴著醫用口罩,一身寬大的勞保服,像是臨時借的,不是很合身,袖口袖腿和下擺,全部沾染著黑黃的油膩,散發著機油的氣味,像是一個修車工人。
但謝卿瀟知道,她不是,接近於橙色的瞳色很少見,而能清透如琉璃的更少,她認識的就有一位,比如,於晚。
她想要叫出於晚的名字,但她說不出口,舌尖都被麻痹,沒有知覺;她只能大張著嘴,發出啊、啊的嘶叫,像是一個沒有舌頭的啞巴。
於晚半蹲下身,從寬鬆的袖子裡拔出藏好的刀,在月光下鋒利的冷刃,映出她冰冷無神的眼。
刀尖刺破腺體,刀刃從中深深划過,就像割菜板上的豬肉,她的眼睛沒有絲毫波動。
鮮血直流,流淌一地,染上謝卿瀟貼在地面的側臉,濃郁的煙燻味揮散,像是一場大火,燃盡荒野。
謝卿瀟好似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的後頸沒有絲毫感覺。她只能怒睜著雙眼,死死地盯著於晚,發出「嗬」「嗬」的嗓音,像是吹火的破爛風輪,滿腔恨意。
帶著血的刀尖,划過謝卿瀟的眼睛,臉頰,而後落在脖頸,點在咽喉。
「應該不疼。」四目相對,於晚輕聲低語,但聲調僵硬,不含絲毫情緒,像是深井的水,冷冽刺骨。
要不殺了吧?
刀尖不停戳著脖頸中心,慢慢破了皮,留下一個不深的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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