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嬈靠坐在車窗邊，微仰著小臉看著窗外數不清的摩天大樓，心頭翻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衝擊感。

她雖自小就在京市長大，也在網上刷過不少圖片、視頻，可從沒親自踏足過這片商業圈，親眼看到的震撼感難以用語言描述。

棟棟精緻高樓的確盡顯紙醉金迷，可大多置身其中的人就像是圍城般飽受圍困桎梏。沒進來的人則是擠破了頭想闖入，擁有一席之地。

這好像不是她想過的未來，可她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沈筠嬈忽而有些迷茫，她這二十多年都好像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推著走。中考、高考，學業層面有定義的好和壞，她只需要奔著好學校去努力便好。

但從高考完抉擇專業開始，便沒再有涇渭分明的優劣之分。更別提不勝枚舉的工作崗位，無論在哪個領域做到前端都是優秀的人。

在這樣的情形下，每個人更能從事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否則若是為了賺錢活下去在工位上苦熬幾十年，也太難捱，雖然這才是大多數人的真實寫照，但在京大這樣聚集了無數優秀學子的環境中，學生們都對自己的未來極有規劃和理想。

比起他們，沈筠嬈佛系許多，她沒有什麼堅定要做的事業，隨遇而安。覺得可以繼續讀研，也可以工作。

就像當初高考完選專業一樣，她面對一堆較為陌生的專業名字，內心其實並無太大的偏好，只是眼前的路走到了這，便不得不選擇一條看起來還行的繼續走下去。

沈筠嬈是中式教育下很典型的好學生形象，學校老師讓做什麼，她就去努力做、好好學。遠不能上升到熱愛的高度。

畢竟在沈家苦捱至今，沈筠嬈唯一的念頭就是活著，自身都難以保全，沒那心力和底氣去談熱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非現實，沈筠嬈大抵也不會是個「無欲無求」的人，只是被硬生生塑造成此。

真要計較說愛，恐怕只有時今衍這個人。

但她也沒一定要得到還是如何，只是自己默默記掛著罷了。

「在看什麼？」

時今衍的聲音溫溫從後傳來，沈筠嬈眼睫微顫，收回些目光，穩住心神，「……沒，就是老師上課時總提永港區，說從京大畢業的基本都在這工作，有些好奇，就多看了兩眼。」

「你以後也打算在這工作？」

時今衍長指漫不經心地探過沈筠嬈眼前，引領著她的視線看向目光所及處最高的那棟大樓頂端，「覺得那家怎麼樣？我瞧著還行。」

沈筠嬈早就注意到了這棟大樓，哪怕在極度奢靡的永港區內還是高高矗立，享受所有人的崇拜仰視。能在京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建起這樣的高度，定是個極其不俗的大集團，怕是京大畢業也難進，得有研究生甚至博士生身份加持才行。

沈筠嬈很有自知之明的努嘴，「能在這的公司都不差，更別提處在最前端的了。我是能看上人家，人家又瞧不上我。」

遑論她這上學都費勁的身體素質。

若是待在永港區工作，恐怕都是從早到晚甚至還要加班的高強度工作，極大可能會頻頻暈倒。

「你學歷優秀，這家肯定瞧得上你。」

沈筠嬈只當這話是時今衍的安慰，莞爾笑了笑，但沒多當真，更沒意識到他說這話時眼底隱蘊的笑意。

直到約莫一刻鐘後，車輛轉過數不清多少個彎，駛近那棟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