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爺生前保你們平安富貴,死後卻連方寸淨土也沒有,你們可真真是世上罕見的孝子賢孫。」
面對楊書玉的譏諷,林自初並未惱怒,靜默地全盤接受。
許是思及祖父,他心底也有愧意,只是他要爭那家主之位,就必須與掌權者的立場一致,多年來半推半就,依從他們將做出投靠北涼決策的帽子扣在林老太爺的頭上。
外邦客卿要坐穩北涼高台,還要在千里之外撥弄黎國風雲,無休止地明爭暗鬥中,林氏族人多年來只知道琢磨如何更進一步,誰還會去追究林老太爺死於何時,葬於何地?
「范城立有衣冠冢,清明寒食皆祭他老人家一縷香火。」
林自初淡漠開口,也不知是在辯解,還是在掩飾:「離開江陵那年我未滿十歲,我感念祖父的恩情比書玉只多不少,但我當年能做的終究有限。」
「對已經過去的事,書玉實在不該過於苛責。」
沉吟片刻,他繼續道:「當年的知情者,早在我進入家族中心時就已離世,內情究竟如何已然不可考究。我不是沒去追查過。書玉要知道一個龐雜的大家族,並非面上那般和氣。」
「嫡庶親疏皆有別,拉幫結派暗流洶湧乃是常態……」
「罷了。」楊書玉懶得聽他的說教,「再說下去,是不是又要提你的不易?」
她朝房門口抬手指去,嬌矜而任性道:「我只知道現在他們聽命於你,顯然你是有話語權的。那麼,你把我擄走,是要帶回北涼以要挾爹爹,還是打算一直這樣關著我,坐等爹爹俯首聽命於你?」
「遊春的話既然還作數,那你什麼時候才打算放我出門透透氣?」
林自初仍垂眸看著撒蠻的女娘,並不理會門外看守的護衛騷動,只無奈道:「書玉想上山逛逛?」
他沒有給楊書玉開口的機會,直接點出對方的心思:「還是書玉想說,初次來北境,你更想看看北地風俗人文?哪怕現在邊境不穩也無妨。」
楊書玉忽而笑出聲來,她完全沒有被點破心思的尷尬,反而是伸手拽著對方的袖袍撒嬌道:「只要有自初哥哥在,這些都會安排妥當的,是不是?」
望著那雙忽閃忽閃的杏眼,林自初語氣輕柔繾綣,他抬手為楊書玉理了理額邊碎發,開口說的話卻石破天驚,讓楊書玉險些維持不住笑容。
「我知道你作乖順姿態是想要麻痹我,我也知道你並非真心實意,藉口春遊或要踏秋,不過是你想尋機逃脫,又或趁機傳遞消息引人相救。」
「書玉的心思,我全然看在眼裡,可我心中的打算,書玉卻猜不出分毫。」
「所以,就算如書玉所願又何妨?」
林自初眉梢舒展,淺笑依舊,舉手投足皆是風雅。他描摹著楊書玉的眉眼,似在安撫對方的不安:「書玉不必忍到北涼,大可盡力去嘗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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