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簡倒是表現得比她還要自如, 可能是因為之前來過這座城市, 他也算得上輕車熟路，特意多穿了兩層衣服, 倒是薛璃因為有些「托大」, 說自己一個北方人不怕這些，結果現在被凍了個夠嗆。

他看著被凍得上躥下跳的薛璃，忍不住笑了起來。結果就是被薛璃用冰手搓臉，鬧作一團。

鬧夠了之後, 薛璃把手伸到裴簡懷裡，讓對方幫自己暖手。裴簡體溫一直比她略高一些，這樣的事以前也做過很多次。在返回薛璃老家的大巴車上，裴簡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阿璃, 你有沒有考慮過讓叔叔阿姨跟你一起搬到南方去過？」

「那肯定是想過的呀。」薛璃不假思索, 「畢竟我們老家你也知道，還是比較偏的。很多時候出門也不太方便, 再加上我爸媽年紀大了嘛，我也很擔心他們。」

「但是吧……他們不想走。」薛璃靠在裴簡肩頭，輕聲道，「我媽常說，這裡是他們的根, 他們不能離開。一旦走遠了，就找不到自己的根了。」

「……這樣啊。」裴簡輕輕蹭了蹭薛璃的發頂，似乎有些感慨，「也挺好的，叔叔阿姨可能比較念舊。反正你家附近基礎設施也不差，夠他們養老就行。」

只是……「根」。

他的根，又在何處呢？

「想什麼呢？」看著裴簡有些愣神，薛璃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讓我猜一猜啊……你是不是又想起你小時候那些不太好的事了？」

裴簡失笑：「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薛璃哼哼兩聲，得意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薛璃啊。」

她伸手搭在裴簡肩上，湊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我知道那些事對你的影響還未完全消除……但是沒關係的，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你沒有血緣關係上的親人了，但你可以自己選擇親人，不是嗎？」

她揚起唇角，笑容明媚：「就比如……以後我的爸媽，也可以是你的爸媽呀？他們會很喜歡你的，知道自己多了個兒子，指不定多開心。」

看著一臉認真的薛璃，裴簡不可能不動動容。特別是她說到，「她的爸媽也可以是自己的爸媽」的時候，裴簡險些落下淚來。

他湊近薛璃，親了親她的眼睛，把那句「謝謝」藏在了心底。以他們如今的關係，是不需要互相道謝的。

曾經的裴簡在寒夜中漂泊，他很感謝薛璃的出現。她就像一簇火焰，從那一點火苗開始，裴簡一步一步走向了春天。

……

「呼，終於到家了！」

站在熟悉的居民樓下，薛璃歡呼著在雪地上踩出一圈一圈的腳印。等到玩夠了她才給她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提前開門迎接。

許是近鄉情怯，到單元門口這段路薛璃走了半天。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和裴簡已經到了自己家那層的走廊里。不遠處透出明媚的暖光，那是薛璃家客廳燈光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