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思索了片刻,隨即上前輕輕撩起阿真的頭髮,看了看她的後脖,不出所料,後脖處也泛著青紫,尋常很難注意到。
斛律昌忙起身請晚棠坐下,焦急地問:「姑娘以為如何?內子這毒該怎麼解?」
晚棠頓了一下,道:「依我看,阿真嫂子這毒,並不像悲風散。」
斛律昌一愣。
看了這麼多大夫,無不說是中了悲風散,只是開的藥方有些不同而已,是以自己從未質疑過。
現下這姑娘卻說,這毒不是悲風散?
晚棠看著面前兩張錯愕的臉,解釋道:「《五毒經》有雲,悲風散以雷公藤入毒,輔以苦杏,中毒之人指甲青紫,看著就如同阿真嫂子這般。但書中亦記載,西南夷夜郎國有一毒藥名曰烏月關,以白頭翁入毒,症狀與悲風散極其相似,中毒後指甲亦是變色,唯一不同之處是中了烏月關之人,後脖處會有毒素淤堵,呈青黑塊狀斑,而悲風散中毒者卻無虞。」
她停了片刻,探過身子,把阿真的後脖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了點點深色淤紫,引斛律昌過來看了看,正色道:「是以,我猜測,阿真嫂子中的,應是烏月關。」
屋裡瞬間安靜下來。
晚棠說完,心裡亦感到十分慶幸。今日這際遇,仿似老天都在幫她。剛剛為了留住斛律昌,她鬥著膽子來解毒,權當是試一試,雖看了阿娘的五毒經並一些醫書,但心中也是沒底。幸而這毒症書中有所詮注,亦把兩種相似的毒藥都作了詳細闡說,自己才能僥倖瞧出些端倪來。
過了幾息,斛律昌似是終於回過神來,看著晚棠,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自阿真中毒以來,京城裡叫得上號的名醫,他幾乎都走遍了,看診後的說法都大同小異,他也因此欠下了高昂的藥錢,只能賣馬來還。
但眼前這姑娘,看起來尚未及笄,進來後連脈都未把,說出的話卻是讓人驚掉下巴,顛覆認知,不知有幾分可信?
斛律昌陷入了猶豫。
晚棠見他不做聲,知他對自己剛剛說的話是半信半疑,便道:「烏月關始於西南蠻夷之地,大魏甚少出現此毒,因而之前的郎中未診出,也實屬正常,我也是無意間得知了這些區別,今日才能瞧出些頭緒。」
此時青梔在身後小聲地提醒她該回去了,她看了看日頭,確實已是不早,自己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思忖了幾晌,便對著二人道:「要不這樣。稍後我把烏月關的解毒藥單留下,二位若信得過,可試著喝幾天,是否對症,三日便知。三日後若無起色,我日後絕不再來擾斛律大哥做生意。」
「但是若阿真嫂子的身體有所好轉,」晚棠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還請斛律大哥莫要忘了我們的交易。」
阿真見眼前這姑娘秀眉善目,話語誠懇,不似奸佞捉弄之人,柔荑覆上斛律昌的大手,輕聲道:「昌哥,我們試一試吧,不過是再多喝幾天藥罷了,這幾個月都喝過來了,又何懼這短短三日?我想早點好起來,不想再看你為了我,日日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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