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廳外,祁紉夏走得很慢,心情起伏占據了她不少能耗,急需外界的空氣緩和。
談錚是第一個上台發言的嘉賓,他後頭還排著好幾位,祁紉夏卻無暇顧及。她按亮手機鎖屏,界面上顯示現在才是七點四十五分,今晚的時間很富餘。
報告廳出來就是停車場,數盞高大的照明燈把路面照的雪亮。祁紉夏埋頭穿行其中,徑直朝出入口走去。
身後,忽有突兀的汽車喇叭鳴了兩下。
祁紉夏莫名其妙,心說車道寬闊,她一個人靠邊走,哪裡至於擋了路。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卻見一輛白色的賓利歐陸正停在她斜後方,黎川本地的車牌。
車燈晃眼,祁紉夏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試圖看清座駕上是誰。
下一秒,駕駛座車窗降下,那人探出半邊身子。
「真的是你。」
熟悉的嗓音響起,恰如醇厚的大提琴音。
祁紉夏如遇平地驚雷,沒忍住倒退一步。
談錚手臂搭在車窗上,還是剛才廳里那間黑襯衫,不過此時已把袖口翻折至肘關節,露出一截前臂。
他的指間還夾著一支煙,看其損耗,應該剛剛燃起來不久。
猩紅色仿佛能把黑夜灼燒出一個窟窿,祁紉夏的心頭一跳,強行穩住心神,落落大方道:「談總,好久不見。」
聽到這個稱呼,談錚先是微怔,隨後輕輕笑了兩聲,反問道:「你叫我什麼?」
「……談總。」
談錚笑著嘆息,推門下車,在祁紉夏面前站定。
「幾年沒見,這麼生疏?」他比祁紉夏高出半個頭,低著眼看她,「和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比,好像長高了?不錯。」
這話帶著熟稔的意思,總算讓祁紉夏有些故人重逢的實感,而非見了個同名同姓的陌路人。
她的心放下來半截,笑著回應:「你不誇我考上黎川大學,反而誇我長高?拜託,哪有這樣的。」
談錚跟著笑:「好,是我大意了,給你賠不是。」
見祁紉夏有意無意避開香菸煙霧的飄向,他斂眉又道:「稍等。」
而後去車內熄了煙。
「剛才在報告廳里,我遠遠瞧著,就覺得像你,沒想到還真是。」談錚用濕巾擦了手回來,「這麼多年沒見,家裡還好嗎?」
祁紉夏抿唇,「都好,謝謝你記掛。」
細數起來,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祁紉夏十五歲讀高一的時候,嚴格來講,那甚至只是隔著車窗的匆匆一瞥,連對話都沒有。
「還沒有恭喜你,現在發展得這麼好。」祁紉夏補上一句。
談錚將視線放向遠處,淡淡地說:「那都是虛的。」
祁紉夏以為他還有下文,耐心等了一會兒,事實卻印證,他的感慨誠然只有那五個字,言簡意賅的作風到底沒變。
他們從前的往來談不上密切,再加上已有足足六年的毫無交集,乍一相見,能說的話似乎僅限於不痛不癢的問候和寒暄。
祁紉夏不擅長引起話題,幾度欲言又止,均沒有成功,倒是談錚識趣地說:「這是要回家?不妨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祁紉夏婉言謝絕,「我住宿舍。你這車開到宿舍區……排場太大了。」
談錚也沒堅持:「是我考慮不周。那你注意安全,記得往亮的路走。」
簡單告別之後,祁紉夏在原地靜靜目送談錚的遠去,直到尾燈拖曳出來的紅色徹底不見,她才慢慢朝著學校南門走去。
她剛才說了個謊。
明天是星期日,按照慣例,她今晚是要回家的。
談錚的車走的是東門方向,那是學校的正門,一般社會車輛進出校園,都經由那裡。祁紉夏走南門,那兒離公交站近,如果路上不堵,到家只要二十分鐘。
如無意外,他們不會相遇。
祁紉夏本想借著這段路程靜靜心,但今晚的種種,卻脫離她思想掌控似的浮現在眼前。
無需多言,談錚現在過得很好。宣講會主持人的PPT上,談錚的頭銜不少,足見他這幾年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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