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紉夏的心微微懸了起來。
直覺告訴她,這並不像是普通的騙術。
「祁女士,您好,」電話被重新接起,「我想,您還不知道祁董事長兩位公子的消息。」
「什麼消息?」
「祁越和祁辰兄弟二人,七天前在帛琉藍洞潛水時遭遇不幸,已經罹難。作為祁建洲先生唯一在世的子女,經由他本人首肯,我們需要您來一趟,商討公司股權以及其他財產的重新分配。」
律師的話,在祁紉夏聽來,簡直猶如外星語。
罹難——她只在新聞里見過的詞——竟然會被用在祁越和祁辰身上?
「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發緊,下意識就往李素蘭房門口看了眼,「他們……他們已經……」
「已經不在人世了。」
祁紉夏深深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您還是不相信,可以到現場來查看他們的死亡證明。」律師不帶溫度的聲音還在繼續,「請問您今天方便過來嗎?」
祁紉夏站在廚房裡,捏著冰箱門的一角,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她透過廚房的窗戶往外眺去,竟是個日頭晴好的天氣,言之不盡的喧囂和鼓譟,通通藏在呼嘯的朔風裡。
她聽見自己說了「好」。
*
祁建洲創立的新遠集團,從做貿易起家,現主營供應鏈運營,下設八個業務領域的公司,同時兼營地產、旅遊會展和投資,觸手探得深而廣。
雖然創業初期,很大程度靠著老丈人的幫扶,誰也無法否認,新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完全離不開祁建洲的嘔心瀝血。
換句話,他對新遠的愛,遠超於對妻子、對孩子,和對母親。
這樣一家凝聚著祁建洲全部情感的公司,祁紉夏此前從未踏足過。
新遠大廈的次頂層,是祁建洲的辦公室。祁紉夏在祁建洲秘書的帶領下,敲開了門。
「祁紉夏小姐,您好。」
一個藏藍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率先迎上來,和祁紉夏握了握手,「我是祁董的律師,楊旭。」
不同於電話里的冷峻,真正打了照面,他的態度溫和了不少。祁紉夏點了點頭,「楊律師,您好。」
除開楊旭,偌大的辦公室會客區,便只有祁建洲了。他深深倚靠在深棕色真皮單人沙發里,眼睛直視著窗外,形同神遊天邊,聽見祁紉夏的到來,動也沒動一下。
「祁小姐請坐。」
楊旭指著祁建洲斜對面的一個位置,示意她可以坐下說話。
「不知道您來的路上,是否已經做好了關於此次會面的心理準備。」
聽見楊旭的提問,毫無理由地,祁紉夏轉頭看了祁建洲一眼。
他今年四十八歲,理論上來講,已經不年輕。但是企業家,或者說任何一個行業的頂端,都自有另一套年齡的算法,在這套算法當中,祁建洲未來的路,還很長。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不知是否有為亡子悼念之意,神情一如既往的莊肅,甚至看不出什麼不同,端然不動,像一尊泥胎偶像。
「我需要確認祁越和祁辰的死亡證明文件。」
祁紉夏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楊旭的眉毛震了震。
他確實在電話里表露過類似的意思,不過那時計從權宜,他為了勸服祁紉夏到場,不得不那麼做。可他從沒想過,祁紉夏真的會提出如此要求。
楊旭望向祁建洲,眼神徵詢他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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