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我其實沒怎麼趁著夜裡看過星星，只有這一次，和上一次……」她抱著膝蓋坐在甲板上，偏頭去看他。

她在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的邀請，和他一起站在那片星辰之下的時候，從來都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竟然會發展成這樣的關係，以戀人的身份並肩坐在一起。

「那一次你還對我說過，你最大的希望是親手摘下一顆星星。」蘭德爾·梅林含笑說道。

那一天的行為，他如今回想起來，就像是一場鬼使神差的衝動——他那時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心中的悸動，卻像是一種宿命的本能一般被她吸引，向她伸出手，又從她那裡看到了一個他從未見到過的，讓他再難忘記的新世界。

「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啊，」周淺的語氣輕鬆了些許，「哪怕工作枯燥了些，我也在向我的目標走過去……」

「我其實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在那一天就已經對你……」蘭德爾·梅林忽然握住她支撐著地面的那隻手，「我那個時候只是想，如果你想要摘下星星，那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把你送上天空，讓你得償所願。」

「也沒有那麼誇張啦，」周淺忽然笑了起來，那點無法相見的難過情緒也在這片廣闊的星空之下煙消雲散，「我這個人有時候也挺俗的，加了研究所，真的開始實現夢想之後，除了那些仰望星空的大志向，我也會想偶爾偷個懶，把手裡的活放一放，好好出去玩一回……就像上一次和你在北歐的時候那樣。」

只是沒想到，這種以前隨手可得的假期時光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反而變成了一種令人心酸的可望不可及。

「莎法爾，」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你還有哪裡想去的嗎？哪裡都可以。等我忙過了秋收季和領地的事情，你這裡科考任務完成之後，我們就一起到你的世界，出去旅遊一回吧！」

「誒，這樣可以嗎？」周淺眨眨眼睛，心中蘇生起滿滿的期待，「那我想要去的地方可就太多了，我想去埃及看看帝王谷和卡納克神廟，去北非看撒哈拉沙漠的日落，還有去夜光沙灘研究一下那裡的發光原理是不是真的……如果能和你一起去那就最好了，所以領主大大，我能不能申請體驗一下頭等艙？」

她以前的生活乏善可陳，除了做題就是看書，唯一的幾次出國經歷還大多是參加辯論會或是演講論文，真正為了休閒旅遊而出國的經歷約等於零。

「好，」蘭德爾·梅林笑著點頭，將她的話認真記在心裡，「我們一起去，至於旅行的日程問題，放心地交給我吧，我會安排好的。」

拋開他們現在都時間緊張的因素，她的願望對他來說並不難實現——他其實也想帶著她一起，看看她的世界那些美麗的景色。

「我覺得自己沒什麼可心情不好的了，領主大大，」周淺在微涼的海風中靠在自家男朋友的肩頭，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剛才確實是有點因為一直見不到你而難過來著，不過我方才也突然明白過來，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看星星的時候，我還在覺得你是個NPC，我們之間曾經隔著這麼多的東西：不同的世界、信任、生和死……能夠像今天這樣本來就是一個奇蹟了。」

「就像一種命運般的吸引，」蘭德爾·梅林忽的笑了起來，「我曾經想過對於你這個最早接近我，問我那些話的人，我有可能會是怎樣的態度——可能會和你像敵人一樣相互試探，又像最好的朋友那樣能夠輕鬆理解對方的意思吧，在這樣像敵人又像朋友的關係中維持著平衡，這已經是我那時候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如果換了別人，我也許真的會這樣做，」周淺笑道，「說真的，我那時候感覺到這世界真實程度過了頭的時候，是確確實實有點危機感了……還好，那個回應了我的人是你。」

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呢喃。

「如果是你的話，我就想著，也許我們之間還可以有更多的可能吧……」

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去構築一個有對方參與的未來——一時間的忙碌似乎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

月落日升之際，科考船上重新開始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