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纏繞著整個巨木要塞的詛咒被徹底解開,魔法屏障消失,露出許多已然在遺蹟之外困守許久的航船——它們的旗幟上懸掛著博魯赫家族的徽記,無數甲冑森嚴的守衛和強大的魔法師早已在魔法陣之外嚴陣以待,只等頭船上的黑袍老者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將這座要塞連同廢墟圖書館一併夷為平地。
這隻怕也是她在做出自毀的決定之前,就早已經預料到的事情,但她仍舊選擇在他貿然帶來仇敵的時候犧牲自己,將未來留給他。
——可是,在這次的分別之後,我還能再見你一面嗎,我還能……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嗎?
他看到她最後向他投過來的,一抹帶著祝福的微笑,那笑意卻很快就在流轉的白光之中消散無痕,那道被困鎖的靈魂也隨著他解開最後一道詛咒封印而真正地從原地離開,重新進入未知的輪迴之中。
青年下意識伸出手臂,似想要在那團光暈中留住什麼,卻只觸摸到一片空氣。流光如螢火在他面前點點消失,而他卻只能在這樣的劇變過後不得不立刻振作起來,去面對那些來自博魯赫家族的船隊和軍隊。
手中忽然傳來一陣冰涼,他低頭去看,卻是那盞由於主人的靈魂消失而由她僅剩下的力量轉化為實體的魂燈。
它還像被她提在手上時那樣,純白的燈盞中閃爍著幽藍魂火,這也是她不惜將自己的靈魂解封,毀去這座廢墟圖書館也要為他爭取到的機會,而他甚至直到這一刻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究竟是什麼。
如果成為一個魂法師就能通過不變的靈魂來認出一個人的轉生——他無法成為魂法師,也並不相信那些有關於靈魂的說法,但他卻在這一刻——至少是這一刻,很想相信同樣的靈魂終會回到他們所熟悉的地方,那些他們熟悉的,思念著他們的人身邊。
而現在,可能會有的再次相見之前,他更需要立刻解決掉那個他正在面對的麻煩,並在此之後,走上那條需要他承受一切,繼續前行的路。
……
千年前的回憶仿佛還在昨日,破曉之花的公寓裡卻安靜得一如既往。
「維娜出事的這段時間,我去根據坎特雷拉那個傢伙給出的線索查過當年你從遺蹟圖書館裡帶出的資料——有幾本有關於靈魂法術的書籍上留下過維羅妮卡·博魯赫這個名字,我想,這應該就是她真正的名字了。」伊戈爾拿出幾本當年從遺蹟圖書館裡搬出的典籍原件,找出幾本和靈魂相關的展示給對面的人。
「按照坎特雷拉·博魯赫的說法推測,他當年應該是藉助了某種手段,從真正的繼承人那裡強行剝離不死鳥靈魂形態植入自己體內。在那之後,他又通過某些手段奪走了她的聲音,將她和她的所有支持者們全部殺死,把她的靈魂永久封印在巨木要塞,自己獲得了本應屬於她的繼承人身份,成為新的『烈焰主宰』。
「算起來,她應該是藍寶石小姐的前世?雖然不知道這位真正的繼承人當年為什麼會陰差陽錯地輪迴到全息世界,但是……她們確實有著同樣的靈魂形態,還有著同樣的靈魂。」
「我知道,」烈焰主宰簡短地應了一句,「維娜的魔力本來就剩得不多,能省一點是一點,我先關閉通話了,研究院還有事情要我處理。」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扣下魔鏡,阻斷了魔力的流通。
他當然知道自己已經重新遇到了她——甚至在他還不知情,根本沒有認出她的時候,他的心已經先於他本人意識到了這一點,將代表重生的藍蓮花再度送給了她。
他曾經花了很多時間——比他自己想的還要久得多,直到他的生命漫長到仿佛看不到盡頭,像她一樣孤獨地守望歲月的時候,才明白了她曾經的說法並非虛言。
他早就遇到過一個這樣的人——在他還不懂得太多關於感情上事情的時候。
那個人讓他對生活中美好的事情產生期待,也對這個世界多少有了些期望,只不過,他在此之後,又花了太長太長的時間才意識到那個人其實是她。
他們之間命運的交集,太過短暫,短到就像是只有在那條連通著生死的太陽船上才會有些許剎那如流星的交匯——而他的心卻總是代替他的人,猶如飛蛾撲火一般不斷地想要靠近她,仿佛將他困入一個永不會得到,只讓他不斷體會著失去的痛苦漩渦無從解脫。
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一切能夠給她的情感全都給了她——經過了幾千年歲月,它們剩下的已經不算太多了,他也早就明白了她將永遠都不會給他一個與他所給的相對等的回應。
他不知道兩個有著同樣靈魂的轉生能不能算得上是同一個人,但這也算不上重要了。
他曾經被那個與她相同靈魂的人教授過知識,也曾經親手送那人離開這世界重入輪迴。而他亦在那靈魂重新回到他身邊以後還不得不繼續將她送走,等她成長,在不久以後的將來,他或許還要用「父親」的身份親手送她出嫁,將她交給另一個或許是她一直在等待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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