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不怕她——不怕我們會擔心,」她低聲抱怨著,很快轉開話題,「艾達姐姐兩個月前就來了,她最近收下了一個叫阿黛爾的學生,還有梵迪特,他已經把北境剩下的遷徙者們都帶過來了。」
盧西恩沉默點頭,抬眼時,果然看到那頭載著兩個少年飛在天上的銀色巨龍。
少年們很喜歡這種新奇的飛行體驗,他們的笑聲在他站著的海岸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巨大的銀龍也對孩子們沒有絲毫不耐,耐心地陪他們玩遊戲。
盧西恩的目光柔和下來,猶豫良久,他問了自己的姐姐:「你最近收到過母親的紙鶴嗎?」
「如果她在暴風要塞還算平安,肯定會定期寄信給我們,」賽麗娜的語氣中多了些悵然,「我不意外母親會這麼做,自從澤維爾叔叔生病以來,她就再也沒有笑過了,也沒人比我們更懂得她對北境和暴風要塞的執著。」
「抱歉,我只是……」哪怕內心懂得為北境犧牲是女王為自己選擇的最高榮耀和一位王者最後的驕傲所在,但盧西恩卻仍是因之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最開始的時候,母親每隔七天左右就會傳信給我,再到後來是十天、一個月……這一次她已經三個月沒給我傳信了。」盧西恩拿出她最後寄過來的紙鶴,那上面的內容已經被他看得倒背如流。
她像以往的每一次信中說的那樣鼓勵他堅持下去,卻對暴風要塞和自己的現狀絕口不提,最後的一句是倘若她在比這更久的時間裡都不再傳信過來,就不必繼續等待。
她總有一天會從人間離去,帶給他們的結果無非就是再也收不到來自她的紙鶴。
並不是每一次分別都會伴隨著爆發式的哭泣,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它只代表著永遠都不會再被寄過來的紙鶴而已。
「對於北境來說,分別才是生命的常態,」賽麗娜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們不斷製造情感羈絆,又在戰鬥中不停捨棄它們,這或許是某個存在隨手為之的詛咒,但我們現在自由了。」
沒有了永恆與苦寒的宿命,自此後,每一次的戰鬥和冒險都是為了他們自己。
「已經快到半年了,博魯赫守城戰才有了點結束跡象,第一批水手也有了在海上獨立工作的能力。恰好你帶人來了,最好把首航時間定在一個月之後,」賽麗娜沉吟著提出建議,「說起來,小盧西恩,你還沒有參觀過我們的船吧——它建好之後,就連造船的矮人都覺得他們或許在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辦法做出比它們更精密和強大的魔法造物了。」
這個話題轉折得十分刻意,盧西恩對姐姐的好意表示心領。他將翻湧的情緒壓進心底,跟在半獸人身後走進那處巨大的艙室。
這艘船由矮人們集合最高超的工匠們打造,層層疊疊的防禦魔法陣遍布船身,這讓船體本身也成為一台巨大的魔器。他上船參觀的時候,艦船上的水手們正有條不紊地執行自己的工作,對魔法陣進行最後的檢查和補繪,確保它們在正式航行中能夠隨時被啟動。
已經確定好的第一批居民們也將行囊搬進船體,積極地適應著海上環境,盧西恩還在一些艙室中看到許多被精心照顧著的盆栽等裝飾物。
再度踏出船艙的時候,盧西恩才發現另一隻半獸人給他遞來一盞油燈。
油燈的樣式精美,燈罩各個面上裝飾著透明的魔法水晶,燈芯中跳動的卻不再是火焰,而是一隻蜷縮著沉睡的不死鳥。
除了圍繞它的火焰以外,這隻獨特的魂火不死鳥看上去毫無生機,但他卻從那隻不死鳥身上感覺到一陣他銘記在心底深處的熟悉。
「盧西恩殿下,這盞燈是一個男人留給您的,他說您必定知道它的來處——哦對了,那個將它帶給您的人還有句話要我轉告給您,」半獸人一拍腦門,「虛假的權能不會成真,依靠搶奪獲得的造物只會不停反噬,不可能真正獲得權能的靈魂。」
盧西恩珍重地收起那盞燈,這說法也讓他確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虛假的「烈焰主宰」只是在不死鳥被剝奪的時候搶走了一部分屬於權能的力量,卻無法強行命令一隻不死鳥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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