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提醒來得又快又急。

月華猛地拖動滑鼠，視角驟然後轉。

他看到一道身影自天邊掠來，飛得那麼高，速度那麼快，繡著銀色暗紋的衣袂如若鷹隼的雙翅，渡染著嫣紅的霞光，倏忽便掠至跟前。

這是他最熟悉的幾個號之一。

臉模叫「銀鱗龍女」，雙眼邊有細碎的魚鱗瓣的花鈿，霜雪似的臉孔，唇色淡淡的，烏黑纖長的眉毛，眼睫永遠垂眸向下看，據說靈感來源於龍女成佛，故低眉順目，不與人相爭。

髮型叫「秋生白露」，最簡單經典的一款黑髮，若干絲帶穿插綰起髮髻，只在胸前垂落一股編成三股的辮子。

時裝叫「流雲別雨」，去年出的大禮盒，布料精美，剪裁貼身，是近兩年白衣做得最好的一款，腰部有水晶串起來的細珠子，手腕有串白水晶。如果購買豪華版，能夠額外收到一款同款的白水晶手串，午夜很多女生都買了，他也覺得好看，給素素套了。

現在，她還是她。

龍女低眉，發染白露，白衣如若流雲輕雨，晶瑩如霜雪。

但她又不是她了。

月華終於見到了他忌憚已久的鷹擊長空。

雙臂舒展，衣袂掠影，凌空翻滾，腳下出現鷹隼的幻影，於是再度起躍、飛翔、滑落。

玩家角色的步速是一步兩尺，按照平時的移速，她從百尺遠的宮殿側面過來，加上壁虎游龍和雁過無痕，也起碼要10秒的時間。

但在鷹擊長空的飛掠下，短短兩秒鐘，她便已經飛至眼前。

鮮紅。

她沒有開勢力模式，而是打開了個人殺戮，除卻己身，天下皆敵。但沒有脫離公會，依舊頂著午夜的和團隊，在這個模式下，遍地機關陷阱就是BUG，對她無效，她卻可以傷人。

——這是蓄謀已久？

月華輕輕眨眼，她已經貼住了夜星星。

「素素你幹嘛？」耳機中傳來星星的聲音，她反應也不慢，繞背閃避，幽蘭點穴綻放在二人之間。

素素迅速地左右閃避掉了，靈飛步的加持下，速度不比星星慢，一個Z字走位就穿插到她背後，醉心花近身暈住。

月華心中還殘留著震撼，手速卻沒有慢，立刻敲出技能控制。

素素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一個側身翻滾閃避，繼續與星星貼臉出招。

她的裝備不是月華新鑄就的橙武，而是一雙覆蓋雙手的銀絲手套，寒針夾在指間，旋身拍出一掌，寒月封心就打進了星星的身體。

夜星星被連控兩次，血量岌岌可危。

飛葉破體，折梅斬血，迷煙第三次控住甦醒欲退的星星，頂著月華的破防狀態上鉤吻，艾灸清掉減少傷害的debuff，醉心花已經CD好了，洋洋散散飄落紫色的粉末。

拈花斷脈，鉤吻，點穴，她將每個中初級的技能都銜接無縫，不是瞬發就是短讀條，一步一招，一招後既有走位，每次都站在夜星星的視線死角。

她離得這麼近，夜星星卻連醫生最保命近控的醉心花都放不出來，鵝黃裙層層疊疊如若花苞，卻綻放出一蓬又一蓬嫣紅的血。

「她不是素素。」夜星星下意識道，「絕對不是她。」

從來沒見過這樣近身狂暴的醫生，軟甲與人貼臉，仗著裝備的高防禦力，只用控制就把人打得無還手之力。

這怎麼可能是素素呢？

可就在素月再次拍出雙掌，折梅斬血收割她人頭的前一秒鐘，藥師玲瓏的鶴舞凌空也到來了。

她的大招覆蓋在月華與她之間，精準中斷月華的技能。

夜星星，死亡。

素素收掌擰身，沒有片刻猶豫，亦無半點遲疑，縱身躍近月華。

紫色的醉心花粉伴隨幽蘭點穴的特效，徐徐綻放在白衣的儒家樂師面前。

第367章 宿命

素月臨陣反叛，先殺了夜之墨，再以從未見過的輕功姿態登場，短短半分鐘就殺死了午夜排名第一的醫生夜星星，隨後毫無遲疑，轉身攻向養了她幾年的月華。

老實說，槽多無口。

但月華畢竟是月華，間諜也好，背叛也罷，遊戲玩得久了總會遇到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