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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幾日,劉義隆大軍那裡就接到了謝晦的上表。

劉義隆對隨侍而來的檀道濟和王曇首笑道:「謝晦果然文采斐然,垂死掙扎,還寫得出這樣的光華文字。朕讀給你們聽——」

他似在讀詩賦一般朗聲念起來:「『臣等若志欲專權,不顧國典,便當輔翼幼主,孤背天日,豈得沿流數十,虛館三月,奉迎鑾駕,以遵下武?故廬陵王於營陽之世,屢被猜嫌,積怨犯上,自貽非命。不有所廢,將何以興?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亦何負於宋室邪?』……」他以說笑的口吻讀這篇其言諄諄的上表,而神色間卻有些輕蔑的意思。

王曇首和檀道濟兩兩相望,都只是抿嘴翹著唇角不言聲,而各人心中各有想法。謝晦問罪於劉義隆身邊的人,卻隻字不提自己,檀道濟不免有些淺淺的愧意,只是箭在弦上,早已不得不發,自己既然已經站在了劉義隆一邊,少不得與王曇首為伍。

劉義隆從榻上起身,到燭火旁,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而深邃,修長的眼線上窄窄一道雙眼皮的褶子,此時隨著他眼睛的微微眯起而變寬了許多。橙黃色的燭光印在眸子裡,一跳一跳的,讓他的眼神顯得詭譎和捉摸不定。倒是他素來如細瓷一般白色隱青的肌膚,被橙黃色的光照著,似乎有了一點不尋常的暖意。他的聲音淡淡的,好像從很遠處傳來:「……謝晦等人擁立朕為天下之主,沒有擁立朕年幼的弟弟們,確實不是為了專權;朕的小弟當時就在建康,他卻讓皇帝之位虛置三個月,等朕從荊州乘舟而來,確實算不得二心;他算計廬陵王和營陽王,令二人自相殘殺,而後又坐觀虎鬥,確實為朕掃清了前路;他廢黜大哥,迎立朕躬,不能不說實有擁立之功。他一心為我宋室著想,兢兢於國事,確實稱得上忠心的能臣。」

「然而……」劉義隆語速極慢,到轉折時更似還未想好而停頓了半晌,幾位他信賴的重臣看著他把手中那份謝晦的上表捲成一卷,放在燭火上,火苗倏忽一跳,騰地躍起老高,少頃,便見黑色的灰燼從劉義隆手中的紙卷上冉冉上升、上升,宛如翩翩的黑蝶,在空闊的御帳內自由飄飛,直到手中紙卷接近燃盡了,劉義隆才丟手到火盆中,淡淡、而狠絕的聲音又響起,「然而朕身邊容不得能廢立君主的權臣!」

「陛下!」王曇首和檀道濟倒身下拜,「臣願為陛下肅清謝賊!」

果然不出檀道濟所料,謝晦不過是趙括馬謖,兵策是上佳,然而實戰卻不行。開初打了一個小勝仗,謝晦喜不自勝,沒想到這不過是檀道濟使詐而已,當謝晦發現到彥之和檀道濟的軍隊繞過江口,從背後偷襲,而且已經近在咫尺時,不光軍心渙散,他自己也面無人色、不知所措了。而荊州的軍隊,惱恨內戰,又懷念故主,後面的仗都打得有氣無力,幾員將領也和謝晦有了二心。

剛過元嘉三年的二月,晚上東風大起,謝晦一夜未能安枕,黎明時東方剛露魚肚白,他披衣起身視察軍情,便見東方江岸,旌旗蔽天、風帆匯集,長長的戰艦首尾相連,成為一片壓頂的陣勢,且都掛著檀道濟的軍旗。謝晦面如土色,卻也不敢伸張。到弟弟謝遯的營帳中,輕輕搖醒他,謝遯尚且睡眼朦朧。謝晦忍著淚道:「我們怕是要輸了。此時四面楚歌,我們卻不要落得霸王自刎的下場罷。」謝遯便知道哥哥要和他一起逃走,想到自己的家人,更悲陳郡謝家的煌煌基業從晉至今已逾百年,而今敗走,只怕陳郡謝氏一門盪盡,只落得給後人評說而已矣,謝遯眼中不由淚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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