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元嘉草草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38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阿蘿擔心地瞥了蘭修一眼,斂衽下去,俄而端上酪漿擺置在矮几上,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謝蘭修低著頭,目光看著拓跋燾的貂皮衣擺,似乎覺得他用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視著自己,好久才聽他說:「你怎麼老跪著?」

謝蘭修仍保持著低頭的模樣,說道:「陛下不叫起身,妾不敢妄動。」

拓跋燾不言聲,自顧自坐下,謝蘭修稍微一抬頭,恰見他的臉湊過來,從下至上在看她。謝蘭修心裡一松,想笑沒敢笑出來,直到聽到拓跋燾笑眯眯的聲音「生我的氣了?」才含嗔地說:「妾不敢。陛下發怒的樣子太嚇人了,妾現在心裡還在敲鼓呢!」

拓跋燾「哈哈」一聲,端起矮几上的酪漿喝了一口:「發怒自然是發怒,好好的孩子沒了,做阿爺的哪有不生氣的道理。不過這事與你無關,我又不是昏君,怎麼會遷怒到你頭上去?」

謝蘭修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道:「匹夫之怒,不過免冠徒跣,而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縱然陛下不遷怒,也難保不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妾凡俗女子而已,焉能不怕?」

拓跋燾搖搖頭說:「我看你是不怕!你要是怕,當時敢站出來跟我對著硬頂?不怕我的鞭子也抽你一身花?」

謝蘭修笑道:「這倒不怕。」

那廂一挑眉:「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那你也未免太——」他還沒說完,謝蘭修搶著道:「佛狸對我動手,我就咬他!這是謹遵聖諭!」

拓跋燾愣了愣神,「噗嗤」一下笑出來,見謝蘭修一臉巧黠的神色,不由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這話你倒記得牢!」又說:「可是,我說的另一句,你沒聽明白麼?」

謝蘭修忖忖道:「陛下指的是準備今年滅夏國?」

拓跋燾微笑著,不置可否。謝蘭修看著他的神色,又思量了一會兒,才說:「陛下因之定會要重處赫連玥寧?」

拓跋燾點頭說:「不錯。一來,她用這樣的惡毒伎倆栽害我未出世的孩子,本就不可饒恕;二來,我要借她的人頭,表明我攻打赫連昌所在的夏國上邽的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1)獵鷹站在人胳膊上,韝就是指胳膊上搭著的皮製袖套。

☆、花開兩面

謝蘭修嘗試著站在赫連玥寧的角度去想這個男人——枕邊的丈夫,為了他的野心,毫不顧惜這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何等令人寒心!

謝蘭修抬眼,果然又見他目光中灼灼的顏色,閃耀著這位年輕帝王的雄心,隨著了解的深入,她時有不敢直視他的時候——雖然有時候她曉得,拓跋燾在英雄心之下,也有對溫柔鄉的渴求,也喜歡不去思慮那些軍國大事,而靜靜地和她下一盤圍棋的悠閒時光——可是,她如一根秋草上的露水,那樣顫巍巍的、隨時可能被草葉彈落,而落入泥塗。作為他後宮的一個弱質女子,從來沒有主宰命運的能力!

可此刻,她還是決心逆他的意思,為自己的結盟者放手一搏!

謝蘭修靜默地小口呷著酪漿,即使是溫暖如春的室內,酪漿還是冷冰冰的,讓她的頭腦漸次清醒起來。謝蘭修如在與一位國手對弈手談,每一步都不敢有行差踏錯——但是,就如當年徐羨之所說:有些時候,要嬴得局面,必須敢放膽,總在進退兩可間猶豫,時機轉瞬即逝,就再也抓不住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